这场人起的大火足足燃了大半日,几乎烧去了半座城池。
灾乱之中,段也带领着那一帮江湖之众与承影卫一同疏散城中百姓,慕辞亦亲为手书,以“向女帝求援”为名,令崇山大营出兵救援百姓。
雅望楼的这一场大火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故花非若此番虽也流了不少血,却还是强撑着精神没倒下去。
城中无医,便只能是慕辞寻处可避风雪的屋子先替他包扎伤口。
天寒地冻的大雪下,花非若整片后背的血几乎都被冻成了薄霜,将层衣黏结,慕辞只能将他全身的衣裳剪开,小心的剥落。
看着他整个后背皆是血肉模糊,慕辞的心即也像是被刀狠狠剜着,疼得滴血,而花非若强撑到现在的精神也有些乏倦得麻木了,于是坐在椅子上也拿刀柄撑着。
“忍着点……”
“好。”
慕辞紧皱着眉头,将嵌在他伤口中的碎木残铁一一挖出,鲜血淋漓在地,花非若则始终一声不吭,只是愈发紧握住手中刀柄。
慕辞身经战场多年,见伤见血都是寻常之事,却瞧着他这一身的鲜血,仍是禁不住的心骇,“流这么多血……”
“没事的宝贝,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干净,上药包扎就好了。好在现在是冬天,伤口也不容易发炎……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话虽这么说,可他毕竟是流了这么多血,此刻支坐在此已是竭力,再言笑几句,更有些发昏了。
慕辞用温水沾湿软绸,将他的伤口轻轻擦拭干净,便将金疮药细细为他敷上。药入伤口之时,花非若冷不防被灼了一阵剧痛直钻心门,便没忍住哼哼了一声。
“很疼吗?”
此时的花非若几乎半个人都靠在刀柄上了,“痛~并快乐着~~”
“花非若,我现在可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然即便被他斥了这么一句,花非若瞧着他的目光仍然溺柔着笑意。
慕辞垂开眼去不再瞧他,却更迅速的将他身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慕辞绕到他身前来将缠伤的纱布束结,花非若垂眼便瞧见他的眼尾微微泛起了红晕,亦是蹙着眉头紧抿着薄唇,如果不这样强压硬捺的话,怕是眼泪早就一句滑出来了。
包扎好伤口,慕辞正准备起身却突然被他一把揽进怀中,却此一举,终于是让慕辞苦苦压抑的情绪再也维持不住了,“你这个混账……”
此时花非若上半身并未着衣,故慕辞的眼泪才一滑落,他便感受到了那一点温淌落肩。
“就算你骂我也没办法,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能让你受伤。”
“这些小伤于我不过寻常而已!可你的病……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花非若手轻轻摸着他的头,仍然笑而柔言:“看把你吓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怕~死不了,会好好陪着你的。”
如此又柔言安抚了他一番后,花非若终于是觉着体力有些不支了,便才轻轻放开了怀抱,“好了宝贝,我现在要先睡一会儿了,如果外面有什么情况,你先帮我应付一下。”
慕辞连忙往他身上披起衣裳,将他扶去床榻后又喂他服下一粒归凝丸,便坐在一旁静静守着他。
眼下他只是为他简单止血包扎了伤口而已,还得尽快回到营中医治才行。
这时外头响起一阵敲门声,慕辞本能警觉的提起刀来,“何人?”
“听闻沈君伤重,段某特来探访。”
慕辞起身迎出门外,“我刚为沈君包扎过伤口,他已睡下,暂且不便见先生。”
段也微微诧异,“竟是郎主亲自照料沈君?”
“沈君毕竟救了我一命,我照料他的伤势也是应该的。”慕辞反手将门闭起,便引段也稍旁了些,问道:“段先生可知,这楼中火药是何人安置?”
说及此事,段也亦是一息长叹,“妘姬虽非善类,然此楼毕竟是她心血所凝,当不至于如此。”
“说来这楼中常存一缕幽嫋香韵,据我所知,此物多为诸冥邪教所用,莫非雅望楼中亦存此方势力?”
“不应城与雅望楼说到底也只是合作而已,段某虽知此中一些隐秘,却也并非尽知楼中之事。不过雅望楼本就为江湖杂集之所,此中所联五湖四海,或却与诸冥另有勾连也未可知。”
“确如段先生所言,能够造就如此繁盛的商楼之势绝不简单,妘姬若确是个商人的话,定然不忍如此轻易的将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
且火起之时,慕辞正在前堂与妘姬及其众杀手对峙,故而当时她见此状的震惊之貌,慕辞是看得清清楚楚。
何况如果当真是妘姬想炸掉此楼的话,又岂会兜转这么些圈圈绕绕,而她本人又岂会候到最后一刻才仓惶逃离?
“依郎主之意……”
“凡人之情,无不爱重其利,何况是雅望楼如此庞硕的商集聚宝之所。除却那些真正超脱世俗之外的圣人,怕也只有某些邪鸷的信仰能惑人至此。”
而据他所知的,能生成如此邪僻而执着信仰的除却邪教诸冥之外,便是维达这个海外蛮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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