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闻诏入宫,俞惜一路为之引路进了后庭,一直走入悟宁阁中,方才瞧见女帝正一身宽袍坐于窗下,发间未有华饰,只一素簪低挽了发髻,余下散披的长发缓软搭落肩前。
云凌来之前,花非若实在头痛得难受,便在阁中歇憩了片刻,眼下虽已痛缓,却仍觉疲惫得紧。
“拜见女帝陛下。”
“起身吧。”
云凌依令起身,花非若摆手示意他坐下。
“方才朕诏见了百里掌府,竟闻楚士绅失踪了?”
“此事昨日方被报入廷尉府。”
花非若点了点头,又问:“先前令你调查楚士绅家底此事,可有结果?”
云凌却摇了摇头,道:“楚士绅家底寻常,其家居巷闾,而他多半留居御铸府中,平日里家中只有其长父与一幼女,还有一兄弟在司州,乃营中铸师。”
听罢,花非若又蹙眉思索了片刻。
女帝沉默时,云凌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接下来要调查楚士绅的下落吗?”
花非若叹了口气,“此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百里允容报官后,廷尉府可有追查此事?”
“倒是已令达律刑司查案,只还没有结果。”
一想起此事,花非若的太阳穴便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不论是百里允容还是这不幸蒙难的楚士绅,皆非枢要之臣,他身为国君若插手太甚只怕适得其反,倒打草惊蛇而不得真相。
可若不管,此事诸多诡异他亦无法宽心。
一番深思罢,花非若还是暗暗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也留意一下此事,如有何变及时来报。”
“遵命。”
云凌俯首应令,花非若也点了点头,正想将人遣退,却临开口前又想起了什么,犹豫着止了将至唇边的令辞。
此事问云凌恐怕也不是很妥……
云凌抬眼悄悄打量着女帝,见女帝凝眉愁重,他的心里也不禁覆上了沉压,想开口慰言,然君臣礼数在前,他身为外臣着实不宜多言。
“已无他事了,你退下吧。”
“遵命……”
应令后,云凌默默起身,又颔首一礼,将离时仍有不舍的看了女帝一眼,而花非若却只出神的望着窗外,并没有留意他。
“臣告退。”
云凌离阁,花非若本空落着的目光瞥见他走出回廊的身影,便有意无意的瞧了过去。
方才他本是想向云凌问问梁笙来着,在女帝的记忆中,似乎自他入京以来,梁笙便已入了莒湘王府为医官,后又随他入东宫,此后便一直是他的近身医侍,而云凌亦是在他成为储君前后来到他身边的,且在东宫那两年间他也是女帝身边较为亲近的一个仆从,对女帝也算是了解较深。
但就这样贸然问出,似也有些不妥,毕竟事关女帝隐秘,还是不要轻易露疑为好。
次日午时方过,花非若也才刚服过药小憩了片刻,回到清绪殿后无多会儿,便翻到了廷尉呈上的奏本,其文述昨日御铸府掌府入廷尉府报称府中已任职十年的师长楚士绅下落未明,却今日卯时,平原巡骑巡逻时在月澜河下游发现其尸浮水中。
虽说这样的结果多少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听着廷尉亲口诉知时,花非若心里还是隐微有些哀然。
诚然他与那楚士绅也并无多的交集,然毕竟也是见过的人,忽知其死讯多少还是有些伤感。
阅罢,花非若便执笔批言。
焚烧铸架此事方定,楚士绅偏偏死在这关口,此中恐怕犹有隐情,遂令廷尉继续追查下去。
俞惜上殿来,花非若方合起折子便瞧了她一眼。
“启禀陛下,司常府掌令求见。”
“令他上殿吧。”
“是。”
云凌登入殿中,如常先行大礼,花非若则笑着揶揄道:“朕正有事想找你,你竟就自己来了。”
云凌也是个腼腆的性子,一上殿便逢女帝如此温笑戏言,倒令他有些局促,便木讷着不知何应了。
“说吧,登殿是为何事?”
“启禀陛下,楚士绅……死了。”
花非若笑了笑,垂眼将手中折子摆去一旁,“嗯,此事廷尉亦呈书奏报了。”
“今晨卯时,是平原巡兵在月澜河下游发现的,那地极为隐蔽,亦是巡防禁地,等闲之人绝不可入之,楚士绅的尸体就是在那被发现的。”
花非若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此事必然有异……”
只是他若再如上回那般将态度摆得太过明显,只怕又将打草惊蛇。
“看来他们是不愿轻易放过此事了,一焚铸架不得,再来就是想以命索了。”
偏偏他们越是如此,花非若便越是想搞明白他们到底憋的什么招。
可若就这样放之不管,之后恐怕会对百里允容大有不利……
“你去百里允容家中一趟。”
云凌愕然,虽拱手领命,却还是满为疑惑的抬头看了女帝一眼。
“你去他家中搜搜看,若确有何不祥之物,便及时来告知于朕,若无,则继续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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