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朱小宝端着热水过来了。
见徐允恭还站在旁边,朱小宝便招呼道。
“徐公爷,您坐呀,站着多累啊?”
徐允恭哪敢坐啊,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都坐一天了,站着活动活动,舒服些。”
朱小宝“噢”了一声,说道。
“我先给老爷子洗头,待会儿就开饭了。”
然后又对朱元璋说道。
“老爷子,你躺到这摇椅上来,我给你把头洗一下。”
朱元璋好奇的道。
“洗头还能躺着洗?”
朱小宝笑着解释道。
“这您就不懂了吧,我做的这把摇椅,功能可多着呢!”
闻言,朱元璋咧嘴笑得脸上满是褶子。
爷孙俩相处的随意自然,一举一动都透着亲昵。
徐允恭在一旁看着,心里直发怵,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个慈祥的老人和那位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帝王联系在一起。
其实,朱元璋也只有在朱小宝身边时,才会卸下那层帝王的光环。
一旦离了朱小宝,他依旧是那个称霸天下的洪武大帝!
朱小宝挽起袖子,把水盆放在与摇椅齐平的高凳上。
然后,他轻轻拔下朱元璋头上的挽髻玉簪,老爷子那半白的头发便如瀑布般垂了下来。
朱小宝问道。
“爷爷,水温如何?烫不烫?”
朱元璋躺下后,头发刚好全部浸到了铜盆里。
他忍不住赞道。
“啧!刚刚好!”
“别说,你这洗头的法子还真舒服!”
朱小宝拿着皂角往朱元璋头上抹去。
突然,他在老爷子的头皮上看到了一道长长的疤痕,惊讶道。
“老爷子!您头上怎么有这么长一道刀疤?”
朱小宝愣住了。
他知道老爷子身上有不少刀伤,却没想到最危险的一次竟然在头上。
朱元璋倒是很平静。
“跟他家老子一同打集庆路的时候,被敌人砍的。”
说着,眼神朝旁边发愣的徐允恭示意了一下。
朱小宝感叹道。
“您这命可真大,真是福大命大啊!”
朱元璋笑了笑,哼道。
“别瞎扯!”
“这命都是自己拼出来的,哪有人天生就福大命大的!”
朱小宝想了想,说道。
“枪杆子里出政权。”
朱元璋听了,咂咂嘴,满心欢喜地道。
“啧啧,不错,就是这个理儿!理解得挺深刻!”
朱小宝给朱元璋的头发抹上皂角后,就开始轻轻揉捏他的头皮。
老爷子舒服得轻轻哼了起来。
徐允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老爷子在培养朱小宝,可没想到两人关系居然这么好!
这份宠爱,恐怕当年太子朱标在世时都比不上!
朱元璋闭着眼睛,享受着朱小宝的按摩,微微开口对徐允恭说道。
“都说养儿防老,咱有这么孝顺的孙子,这辈子也算值了。”
“作为他爷爷,咱自是得为他的将来考虑,谁要是敢挡他的路,咱绝不轻饶。”
“徐家老大,你今儿来,肯定有话要说吧?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便是。”
徐允恭愣了一下,赶忙赔笑道。
“朱公子向来孝顺,老爷子您真是有福气。”
朱元璋冷笑一声道。
“确实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过,他之前可没少被你们中山王府欺负吧?”
徐允恭心里“咯噔”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爷子您可别开玩笑了,我们哪敢啊,呵呵!”
徐允恭战战兢兢地看着正躺在摇椅上闭目享受的朱元璋,小声说道。
“皇……老爷子,我今儿来,是想跟您唠唠过去的事儿。”
“有些话,我不敢去跟圣上说,不知老爷子您方不方便听一听?”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儿,才应声道。
“你说吧。”
徐允恭看了看朱元璋,又看了看朱小宝,沉默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开口。
他心里清楚,自己和朱元璋没什么交情,维系着朱元璋和中山王府关系的,是他的父亲,中山王徐达。
徐允恭也明白,要是没了父亲的光环,自己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朱元璋没有说话,继续闭眼享受着朱小宝的头皮按摩。
朱小宝倒是有些惊讶,微微抬头看了看徐允恭。
他实在不明白,徐允恭今天这是要干什么。
徐允恭思索片刻后,说道。
“祖宗和先父给我们这些后辈打下了这份家业,可没想到,我们这些后辈中却出了些不成器的,我心里实在惭愧。”
“前不久,我的胞弟和北平燕王有过书信往来,不过也就是些寻常的问候。”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朱元璋的表情。
只见老人依旧闭着眼,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徐允恭壮着胆子继续说道。
“后来我知道了,就让两个胞弟和北平那边断了联系,我们徐家心里只有皇帝,就算是姻亲,私下联系也是不合规矩的。”
“这件事,我一直想跟圣上请罪,还请老爷子您帮忙转告圣上,不管是罚是罪,我徐允恭都认了。”
院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徐允恭紧张得心跳如雷。
这可是徐家的一桩大罪!
照徐妙锦的说法,他必须把徐家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老爷子。
可眼下,他完全摸不透躺在摇椅上的朱元璋心里在想什么。
老爷子越是沉默,他就越是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朱元璋才终于打破了沉默。
“噢,不愧是中山王府的大公子,这时机把握得挺准啊!”
徐允恭一怔,低声问道。
“老爷子,您是指我请罪的时机?”
话还没说完,朱元璋就打断了他。
“咱说的是你今日来这儿的时机。”
徐允恭抬头看向朱元璋,只见老爷子神色平静,根本看不出情绪。
但徐允恭心里明白,老爷子这是看穿了自己想利用朱小宝的这点小心思。
“徐天德是个难得的帅才,不仅打仗厉害,还知进退,比蓝玉、常遇春他们强多了。”
“徐家的后辈也都不简单,你接着说吧。”
徐允恭也不再隐瞒,直言不讳的道。
“不瞒您说,文豫章和郑用先后离世后,我们徐家一直担惊受怕的,就想着找个法子自保。”
“当时昏了头,就想到开书院拉拢读书人,好让徐家能在这复杂的局势里求条活路。”
说到这儿,徐允恭神色有些失落。
“但还是老爷子您的孙子厉害,把我们徐家的心思都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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