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
刘长庆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叶飞从来都没有感觉到,会这么讨厌一个人。
虽然白若雪的把柄握在自己的手里,但这件事情绝对要自己知道。
“没事,拍几张风景图。”
“话说回来,你怎么变了一副熊猫眼,昨晚上没睡着?”
低头哈腰的刘长庆嘿嘿一笑。
“可不是吗?我这一天又是当科长,又是当乡长,实在是忙不过来,如果叶先生能够帮一手,也算是向阳乡的恩人。”
再说“白县长不是吩咐了吗?要整顿历史遗留问题,我足足整了一晚上。”
刘长庆说话间左顾右盼。
周围一群工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为了避人耳目,拉着叶飞直接走进办公室。
工程开启之后,手下的包工头,也自然是各忙各的。
原本乌烟瘴气的办公室如今也显得清爽了许多。
“昨天晚上,我去了趟姐夫的家。”
“可没少翻出来好东西。”
钱有福一走就是两年。
必然是家里房门大锁。
刘长庆所说的去家中串门,恐怕是贼不走空。
“这老贼,我姐当年对她这么好,却忘恩负义,平日里可没少养女人。”
“你看看这什么恶心的东西。”
刘长庆打开的是一张账本,只不过账本上面并没有写账。
厚厚的一本日记,每一张都夹杂着一张照片。
有身材丰满的贵妇人,有情窦初开的少女。
甚至还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妹。
不同的女人被同一个男人拥抱在怀中。
那男人人高马大,留着络腮胡子,戴着黑框眼镜。
想必就是刘长庆的姐夫。
更是惊心的是,越往后翻,女人身上的衣服就越少。
直到最后甚至摆出让人血脉偾张的姿势,一个个眼神,直叫人无比勾魂。
“那畜生每和一个女人有关系,便在这本上留下痕迹,这乡长工作从来都不留痕,干这种事情,有板有眼!”
“而且最恶心的还是盖上了章!”
日记本上的盖章当然和工作无关。
每一页上的红色印章如同绽放的水蜜桃,周围夹杂着丝丝稀松毫毛。
哪怕在女人群中摸爬滚打过的叶飞,也算是头一次长了见识。
“莲花坐?”
刘长庆轻轻点头。
彼此间鼓着烟雾。
不难想象。
每个印章,都是当初和钱有福有过关系的女子,将隐秘之地涂抹上油印。
刻印在这本带着几分骚气的纸张。
“妈了个巴子的,这畜生要是敢回到乡里,老子第一个拿柴刀劈了他!”
“当年我姐得癌症的时候,在旁边还挂念着这个畜生,结果临死也没看到人!”
刘长庆越说越是起劲,甚至干脆掀翻了桌子打翻笔墨。
看到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叶飞赶忙摆摆手。
“行了,你也别在这演了。”
“你能把这东西给翻腾出来也算不容易。”
刘长庆气急败坏,可未必是为了姐姐。
不过是在叶飞眼前表演出一场戏。
想尽办法把乡长的座椅给腾出去。
“叶领导,我这不是为了大家好吗?”
“再说,像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早滚蛋,早利索。”
刘长庆在旁边不断地拱火,叶飞却始终保持冷静。
官场这条道路,有时候无比的广阔,有的时候细如麻绳。
要想在乡长这个位置坐一坐。
这根麻绳必须过一过。
“这些只能证明对方生活作风问题,就算是捅到了市纪委,顶多是留职察看。”
“我说老刘,你这个科长当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只拿得出来这些变态的玩意吧。”
白若雪有自己的羽毛。
刘长庆也有。
面对叶飞的眼神,刘长庆只感觉办公室内部压力陡增。
沉默了数秒钟。
最终仿佛做了某种决定,将一份项目账本,缓缓地放在桌面。
“叶领导,这些全部都是钱有福当年接手的乡镇项目,干一个没一个。”
“当初他在位的时候活跃得很。”
厚厚的账本叶飞随手一翻。
一眼望去。
里面所涉及的项目离谱到家。
“大棚灵芝培育基地?”
“城镇高楼下乡计划?”
“观赏性动物养殖基地!”
江北的气候养不了灵芝,乡下的淳朴承载不了高楼。
一日三餐为主的养殖业还在发展阶段,更谈不上观赏一说。
想想孙小美一家人,叶飞突然感觉这些项目实在可笑。
有人卖人肉买鸡肉,有人大笔一挥,千万投资。
看着叶飞沉闷不已的样子,旁边的刘长庆急忙自罚三杯。
“叶领导,我向您承认个错误,当初我那姐夫做事情的时候没少让我跑腿。”
“我一个科长怎么可能拗得过乡长的大腿,这是没办法的事。”
刘长庆的话非常明白,当初姐夫做事情的时候,自己从中间多少也捞了一点好处。
如果不是叶飞来,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也许永远会埋在土地的深处。
“谈谈吧,怎么玩的?”
说话间叶飞跷二郎腿往座椅旁边一靠。
刘长庆如同犯了错的孩子。
一五一十的汇报。
“当初上级下达各项扶农政策,满足条件的可以申请上级资金,专款专用。”
“咱们向阳乡本来不够这个条件,但是钱有福那个王八蛋硬是做了一套假账!”
“甚至还请了不少专业的评估人员,塞了一笔钱财,搞出一大堆可行性报告。”
“等上级资金一下来,一半塞进自家腰包,一半去县里面上下打点。”
“至于批下来的项目,一部分子无乌有,另一部分昙花一现,招来的商家走的走跑的跑,最终碰了一鼻子灰。”
叶飞一边听一边翻阅着账本,发现其中甚至有省市县三级联查资金。
像这种上级专项,账目审核,实际审查,必不可免。
经过多级打点,事情可拖,但不可取。
“老刘啊,你的意思是说,自从乡长走了之后,凭几本假装瞒到了现在?”
能在官场上坐镇的没有一个不是老狐狸。
拍脑门写下来的账本,以及虚假的发票。
不明不白的资金动向。
除非上级政府办公室坐的都是傻子!
“白若雪为人还是挺好的。”
叶飞丢了手中的香烟。
话说得让刘长庆感觉不明不白。
让自己当乡长的事情,或许白若雪硬着头皮也不是不行。
羽毛沾点灰,往往还可以刷干净。
但是烂在骨髓里的事,抽血也抽不白。
上级不可能不知道这档子的事,层层施压下,也不可能不要一个交代。
如今乡长逃之夭夭,上级部门怕是早就掌握了相关的证据。
如今不过是在等。
等谁来顶这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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