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像被水稀释过的淡金色,悄悄爬过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描出一道细长的亮痕。刘明浩眼皮动了动,随即睁开,意识像是从深海里缓慢上浮。房间里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平稳的呼吸声,还有楼下隐约传来的、属于清晨的细微声响——或许是管家在准备早餐时杯碟轻碰的脆响。
他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十五分。对于一个刚刚结束忙碌行程、把骨头缝里最后一丝力气都榨干的人来说,这个时间点醒来,身体本能地叫嚣着疲惫。浑身的肌肉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组装过,沉重酸软,骨头缝里都透着长途飞行带来的滞涩感。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漂浮着家里熟悉的、极其淡雅的木质熏香气息,混合着清晨特有的微凉洁净感。这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抚平了巡演积攒下的最后一点焦躁。
他坐起身,赤脚踩在柔软厚实的羊绒地毯上,走到窗边,“唰啦”一声拉开了厚重的遮光帘。初冬清晨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刘宅精心打理的后院。晨光熹微,薄雾如轻纱般浮动在草坪和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灌木丛上。几片金黄的银杏叶,被晨风吹拂着,打着旋儿,轻轻飘落在阳台上。一切都带着一种精心雕琢后的宁静。
简单的洗漱,冰凉的水泼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点困意。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却难掩倦意的脸,轮廓分明,眼睫下沉淀着淡淡的青影,是连续数月高强度聚光灯和空中飞人生活的勋章。他换上一身舒适的浅灰色羊绒家居服,柔软的面料包裹着疲惫的身体,带来一丝慰藉。
沿着宽阔的、铺着深色实木地板的走廊下楼,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空气里弥漫开早餐的暖香——烤面包的焦香、醇厚的咖啡气息、还有一点淡淡的煎蛋油脂香。餐厅的方向传来隐约的、压低的交谈声。
推开厚重的双开柚木门,宽敞明亮的餐厅景象映入眼帘。巨大的长条形餐桌光洁如镜,倒映着头顶华丽水晶吊灯的璀璨光芒。清晨的阳光从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倾泻而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他的父亲刘蕴凌,穿着一丝不苟的深色晨褛,正坐在主位上看一份摊开的财经报纸,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神情专注而严肃。母亲白岑雪则坐在父亲右手边,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正姿态优雅地用银质小勺搅动着,另一只手轻轻拂过桌面上水晶花瓶里插着的一支新鲜的白玫瑰花瓣。花瓶旁,精致的骨瓷餐盘里食物摆放得赏心悦目。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起头。
“明浩醒了?”白岑雪脸上立刻漾开温柔的笑意,放下小勺,“快过来坐。昨晚睡得好吗?时差倒过来点没有?”
刘蕴凌也放下报纸,隔着镜片看了儿子一眼,微微颔首:“嗯,气色看着还行。坐下吃饭。”
刘明浩拉开父亲左手边的椅子坐下。管家无声地出现,为他面前的骨瓷餐盘里添上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几片培根、烤得边缘微焦的吐司,又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谢谢赵伯。”刘明浩低声说,拿起刀叉。食物温暖的香气钻进鼻腔,勾起了久违的、属于“家”的食欲。
他切下一小块煎蛋送入口中,蛋黄的温热流质混合着蛋白的焦香在舌尖化开。“爸,妈,”他咽下食物,目光在父母脸上扫过,“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我回家的时候,家里还静悄悄的。”
刘蕴凌端起手边的黑咖啡抿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回报纸上:“嗯,昨晚半夜的航班。落地都快一点了。知道你累,就没让人吵你。”
“就是,”白岑雪接口道,语气带着嗔怪,“看看你爸,非要赶那趟红眼航班。我说等今天早上再回来也一样,他偏不,说儿子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也得赶上一起吃顿早饭。”她说着,又仔细端详刘明浩的脸,眉头微蹙,“看着还是瘦了,也憔悴了。行程太累人了吧?这次结束,能好好休息一阵了吧?”
“嗯,接下来一个月主要是专辑收尾和新歌筹备,还有一些零散的拍摄和访谈,不用再到处飞了。”刘明浩又叉起一片培根,心里那点被父母半夜赶回来的惦记熨帖得暖暖的,“你们呢?这次去天津还顺利吗?”
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父母身上。刘蕴凌简单说了几句几个分公司的情况和市场动向,语气平稳,带着生意人特有的审慎。白岑雪则兴致勃勃地分享起在巴黎看的一个小众艺术展,还有在佛罗伦萨淘到的一只中古花瓶。餐桌上气氛轻松,刀叉偶尔碰到骨瓷盘边,发出清脆的细响。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带,缓缓移动着。
“……说起来,”白岑雪放下花茶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家常而随意,“前两天碰到秦屿了,在国金中心。”
刘明浩正端起牛奶杯,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秦屿?他不是要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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