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远比自己所想的更加豁得出去。
你要回家,你要逃出妓屋,你要把之前的钱都挖出来,你要得到那张名为“挣脱”的船票,为此,你什么都可以做。
所以在你为客人表演完《胧月夜》、他安排人堵在厢房门口试图强暴你时,你亲手勒死了他。
生命在自己手中慢慢逝去,你却只感到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仿佛回到在庙里当尼姑的时光,你跪在神龛前虔诚祈福世间和平,经文字句如流水滑过唇齿,手臂始终稳如磐石,连最细微的颤动都不曾有过。
忘了说,你这辈子的力气不比上一世的小。
你只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双手疯了似的抓挠你的手臂,留下道道血痕。
他的嘴巴也被你一起堵上了,什么辱骂、诅咒和求饶的话你通通听不到。
“………”
直到他的脸由红变紫,再转为青白,最后连细微的挣扎也停止,你才恍然,在你收紧束缚脖颈的绸带时,你竟真的把那些经文佛号一起诵出了。
啊,或许你该抽出些时间梳理记忆,至少不该再出现这样错乱的时刻。
你这样想着,松开手中绸带,任由尸体如烂泥般滑落在地。
抬手将十二单衣的细褶压平,你拉开门走出房间,径直来到老鸨的居室。
“我杀了人。”
你开门见山地说道,却惊得老鸨没拿稳烟杆,砸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想要强暴你的客人是位外地富商,据说是没带齐足够的钱,便想着用些龌蹉法子让你的身价降低,好能在三日后的能带着你一同回程。
他先是买你一曲表演的时间,然后命令下人包围厢房,就算硬闯也要花一点时间,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得手。
明白他的意图后,你假意顺从,用“脸皮薄”这种借口哄骗着他将下人全部赶走,又殷勤地上前侍奉,最后替人更衣时,你用绸带勒死了他。
老鸨不会揭穿你,更不会压着你去报官,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因为那样你能给她带来更多的钱财。
在老鸨的计划里,她最多留你到容貌开始衰老前,而在这期间她会在你的身价最高时,反手把你卖给客人,实现利益最高化。
如今被这种外地富商横插一脚,回报的钱还不到计划中的零头,她怕是比你更想杀了他。
太阳升起,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依旧是阿古屋里风光无限的花魁兰姬。
在你二十五岁时,某位贵族曾派亲信为你捎来了带着兰花香的和歌,一连送了三日——这是隐晦地传达为你赎身的心意呢。
老鸨的脸像绽放的菊花,白粉也掩盖不了那层层的褶子,你知道,她替你应下了这份心意,毕竟,那贵族给出的钱可以买下整座阿古屋了。
而在你被一家小轿抬入贵族宅邸的前一晚,她端着一碗药出现在你的居室。
她以为那一夜你已经**,与其被贵族发现连累屋里其她游女的名声,不如现在就去死,“红颜薄命”总比被打死还要骂一句“荒**骨”好听吧。
你余光瞧见屋外人影耸动,谨慎着没有说话。
老鸨却发现你的小动作,语气略带得意地开口:
“别想着挣扎了,兰姬,我知道你的力气很大,不然也不能把人勒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步朝你靠近,越靠近,药汤的气味在空中就越发恶臭。
“我早就安排人把这里围了起来,随时都可以冲进来,如今这样,也不过是我心善留你一点颜面。”
你没有办法,就算想如法炮制把老鸨也勒死,那也需要时间,而外面的人听见一点不对就会冲进来把你控制住,这样不划算。
想清楚其中利害,你低声唤她。
“妈妈。”
身子微伏,颔首低眉,侧头露出后颈柔软的皮肉,是你一贯引诱客人花钱的魇色姿态。
你朝她伸出手,像幼童对着母亲撒娇般呓语:“兰姬听话,妈妈来喂我吧。”
药汤还带着温度,你乖巧的将唇抵在碗沿,看着你的喉咙吞咽,老鸨终于放下心,又想着你马上都要死了,说两句软的、好听的,不知道是在怜惜你,还是在说服自己。
“兰姬啊,你也别怪我心狠,我总不能抛下阿古屋的其她游女不管吧,你知道的,如果能做清白人家,谁又想做这皮肉生意。”
“你也叫了我快二十年的妈妈,放心吧,妈妈会为你立衣冠冢、让你不至于死后都没有归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居室内爆发出巨大的声响,却像被厚重的布料裹着,连震感都带着股滞涩劲,闷在四壁里打转。
你的身体压住老鸨的双腿,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桎她的手腕,你用了狠劲,额头没注意撞在一起。
钝痛混着戾气炸开,你压住老鸨的唇,把最后一口药汤塞进她的嘴。
她已经老了,平常连收购的布料都抬不起几架,此刻更别说推开你了。
你同样确保她把药汤吞咽下去才松手,下一刻就被老鸨猛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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