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我细加思索,老叔紧跟着便说出了使他“急促”的原因:“回来吧大侄子,你奶快不行了!”
自从那年,我与他因为“管教”的资格问题,发生过强烈的争执后,他已经许久都没有用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和我说话。
原本还在盘算着此次回去,都准备要见谁的我,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那个给了我我回乡“理由”的人,竟然,“快不行了”吗?
不是“没啥大事”的吗?
手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接下来不就是调养生息,等待刀口“愈合”了吗?
是啊,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
可为什么,都这么久了,却还是没能愈合呢?
昨晚还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的奶奶,怎么就不行了呢?
难道就只是因为这个许久都没能愈合的伤口,耗光了她的生气?
奶奶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她的胃里,到底长了个什么东西?
手术之后,拿掉了吗?
是“癌”吗?
……
原本我还有着大半年的时间,可以问出这大把的问题,并且获得答案。
可惜,我始终没有。
以至于当这些问题,随着老叔的一句“你奶快不行了”,一股脑地涌向心门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足无措。
可等到“我奶已经快不行了”时,才想到去纠结这些问题的答案,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理智的。
我也应该要理智。
我是一个成年人。
一个从事着抢险救援伟大事业的成年人。
经过近千场“战斗”洗礼的我,早已见惯了生死!
“嗯,我已经在往回走了老叔,我此刻就在火车上,我争取今天晚上就到,我应该可以赶到,我一定会赶到……我……你告诉我奶一声,就说我逗她呢。老早之前,我就买好回去的票啦!”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敢说出那句,真正想说的话:“能不能让我的奶奶,等一等我?”
我说不出口。
因为我始终没有接受,十多个小时之前,还嘱咐我“过生日不要忘记吃鸡蛋”的奶奶,怎么可能就会“不行了”呢?
一定因我老是以忙碌为借口,不肯回去见她,所以这个脾气一向不好的老太太,生气了。
所以她才会想到,用这种假装自己快“不行了”的笨办法,哄骗我回去的!
一定是这样的!
“你等我回去的奶奶,我肯定要好好地训一训你!都七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呢!啥话拿起来就说,也没个禁忌吗?”
我开始试着回奶奶的样子。
以图在脑海里营造出那个,可以指着她的鼻子,指责她的“任性”的画面。
可无论我怎样努力,脑海中能够浮起的,却只有两年前的上一次离开时,执意送出我很远的她,最后变成的那个,小小的“点”。
就只是那么一个看不清容貌,甚至如果不是我提前知道,根本无法判断出那是个“人”的,小小的“点”。
就是那个“点”,你给我等着!
我想了很多。却仅仅只用去了,一句对白的时间。
当一个人深陷回忆时,时间的局限就会消失不见。
所谓“忆”者,便你的“第二个心”吧!
也即是第二个“你”。
什么时候你第一次有了确切的“回忆”时,这个世界上,便有了第二个“你”。
“他”会在当下时空的“你”,有所需要的时候,瞬间“调集”出“你”所经历过的一切。
这个“一切”,或是用以辅佐“你”去做出某个决定。
或者如我知道奶奶“不行了”的消息后,令我深陷到某种“情绪”。
就在“他”正要继续在我的脑海里“兴风作浪”时,老叔的一句话,再次将我拉回到了现实:“上车了就好,路上加点小心,到家再说吧!”
挂断电话之前,老叔并没有答应我,关于替我给奶奶传话的请求……
应该是我接电话时的语无伦次,引起了包子的注意。
在我目光呆滞地合上手机时,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我奶,可能,快不行了。”我答道。
虽言语哽咽,但心中,似乎,悄然涌起了一丝,庆幸???
闻言,她低下头,眼神游移地问道:“要不,我还是直接跟你一起回去吧?”
都这种情况了,她竟然还是在“问”。
而且我的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原本她如果不是“问”,而是直接“做”的话,还是可以改变我心中的决定的。
可惜,她没有。
于是我摇了摇头,冷冷地回绝道:“不用了!”顿了顿,又想着还是该留些许余地才好,便继续道:“我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她并未介意我的回绝,而是用了一种类似质问的语气,替我分析道:“咱们到省城的点,估计没有回鹤岗的车了吧?你怎么能保证在当天可以赶回去?”
她总是习惯在我的言语中,点明那些可能的逻辑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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