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吕宋,海风带着湿润的热气,吹拂着马尼拉湾新建成的女王宫。
这座宫殿并非雕梁画栋的中原样式,而是采用了石基木构,结合了南洋通风敞亮的风格,更像一个坚固而实用的巨大议事厅兼住所。
此时的吕宋已经建国称王。
原本乔亦雪打算让宁明旭当这个国王,奈何他不愿意放弃大明身份,力推乔亦雪坐上女王座。
待得乔亦雪登基典礼过后,当即封宁明旭为吕宋镇国公、兵马大元帅、枢密使、御林军都督。
大殿之内,气氛却比外面的天气更热几分。
乔亦雪坐在上首,身上并未穿着繁复华丽的宫装朝服。
一袭用吕宋本地出产的优质蓝色细棉布裁成的长裙,质地挺括,色泽沉静。
衣裙的领口、袖缘及裙裾处,用捻紧的银丝线绣着连绵的缠枝莲纹,走动间或光线流转时,方会折射出内敛的微光。
乌发一丝不苟地绾成一个圆髻,固发的不再是寻常玉簪,而是一根点翠如意云头长簪,簪头嵌着一块触手生温的羊脂白玉,色泽莹润。
她手中拿着一卷厚厚的文书,眉头微蹙。
下首左边,是以宁明旭为首的武将班列。
其后依次是抚国公、枢密副使苏彻;
前军都督、定远侯吴象,副都督、敦信伯辛项;
后军都督、安南侯张嗣武,副都督、奋武伯石诚;
左军都督、扬威侯郝杰,副都督、毅勇伯张伯坚;
右军都督、骁勇侯石猛,副都督、果敢伯余九郎;
御林军副都督、忠勇侯邓秃子。
靖海公祖安、伏波侯余五郎领兵在外,并没有在朝堂列班。
另有蔡德、李瑞奇、陈木童、郑士表等将军皆甲胄在身。即便在这略显闷热的大殿里,众人也站得笔直,浑身散发着历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右边则是文官行列,略显单薄,却也初具规模。
以中书令、礼部尚书张嗣宗为首。
其下为参知政事、吏部尚书张嗣文;翰林院承旨、刑部尚书张嗣修;女王尚宫、户部尚书金招娣;兵部尚书王清律、工部尚书乔如松。
再往后则是礼部外交司丞乔如竹、吏部移民司丞方明舒、户部商业司丞范修等人。
原吕宋总督,现礼部海事司丞雷克尔也站在其中,他的西班牙面孔在一众华人中格外显眼。
乔亦雪的目光从文书上抬起,扫过殿内济济一堂的文武臣工。这些面孔,有的熟悉,有的新近才加入,如今都成了她治理这片新土的基石。
“勃泥七国的使者又来了?”乔亦雪放下文书,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外交司丞乔如竹立刻出列,躬身行礼:“回禀王上,是的。他们愿意献上国土舆图,只求保留王室称号和部分田产,确保宗庙祭祀不绝。”
宁明旭接口道:“七国兵力羸弱,民心早已浮动。我军四面合围,其国内惶惶不可终日。如今请降,也在意料之中。”
“你们怎么看?”乔亦雪目光扫过下方众人。
武将们自然主张出兵攻灭各岛,取缔各国王室,彻底扫平南洋最后一点障碍。
文官这边却有些分歧。
雷克尔操着流利了许多的官话道:“王上,直接吞并最为干脆。但七国王室在当地经营百年,仍有影响力。若处理不当,恐生后患。
“不如效仿旧港梁家、爪哇郑家,许其自治,但需派官驻军,征收赋税,并令其子弟来马尼拉居住,实为质子。”
方明舒掌移民安置,对此更有体会:“王上,吕宋如今汉人虽已有数十万,但相对于这偌大的海外诸岛,仍是少数。”
“骤然吞并七国,恐难以消化。若允其保留部分体面,徐徐图之,或可更稳妥地收拢其民心和土地。”
金招娣也点头:“财政司刚算过一笔账,若是动武,虽能速胜,但军费消耗巨大。不战而屈人之兵,省下的银子可用于安置更多大明流民,兴建更多工坊。”
乔亦雪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她如今思考的早已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整个南洋的长治久安。
“如竹,”她开口道,“你去告诉那些使者。土地、百姓,必须全部归附,没有保留的余地。”
“吕宋不行分封之制。但他们的王室成员,只要真心归顺,可迁来马尼拉,赐予宅邸田庄,保其一生富贵。”
“若是有才干的,亦可量才录用,在朝中或地方为官。”
她顿了顿,声音微沉:“若是不愿,呵呵,吕宋的刀锋,还未曾生锈。”
乔如竹心领神会:“是,臣明白如何应对了。”
处理完外交大事,会议又转向内政。移民安置、粮食分配、港口建设、律法制定等等一桩桩一件件,繁杂却至关重要。
乔亦雪处理起来条理分明,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
几年的磨练,早已让她褪去了当初在白马镇时的些许青涩,变得更加沉稳干练,目光锐利。
她深知,在这远离大明的海外,所谓的王权,必须建立在能让所有人吃饱饭、穿暖衣、有田种、有盼头的实实在在的利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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