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terospecies 第149章 异己

新城纪200循—第四季度—19号，第11区，城市进入最高戒严状态

零伊站在一边，所有人都与她保持了一定距离，就连01小队的队友们也不例外，一些士兵甚至下意识地端起了枪。迟疑的态度，恐惧的眼神，都令人寒心。

但零伊努力不去在意，她感受到的是另一种寒意，一种熟悉的寒意。冰海之下，塞壬歌喉，失落的同胞，来自血脉的呼唤…但她真的感到冷吗？她于人类是异己，当真相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之时，城市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在她被抛弃的时候，还有这样的存在愿意拥抱她，愿意称呼她为同胞，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排斥这份温柔呢？

去找，去问，去回应，遵循本能奔跑起来吧，它是为你而来的不是吗？那么就该由你，去解决这一切。承认吧，零伊，你没有资格把其他人卷进你的问题中，你没有资格向任何人求助，你只能靠自己去完成接下来的事情，从今往后，都是如此。

“零伊，你要去哪儿！”

零伊突然擅自行动，一个人冲出了实验基地，沃伦特后悔自己的腿怎么没能第一时间动起来，她消失的背影，和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她又一次，变得孑然一身了。

“不行，我们得立刻去追上她！队长准是要自己一个人去干些什么傻事了！欧文，你也…”

沉默的机甲一动不动，他在去找回那个人和自己的职责之间犹豫了一秒，可就是这犹豫的一秒，便决定了他对哪边都已算是失格。

“抱歉，我不会和你们一起。城市已经进入了一级危机状态，市民们肯定也陷入恐慌，现在有更需要我们的地方。”

沃伦特回看欧文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失望，但是他也知道欧文只能这么选，尽管早已知晓他回复的内容，可沃伦特实际上还是幻想过欧文能回复他别的。沃伦特虽然总把欧文当作竞争对手，但他也清楚，那个男人真的比其他人都要更加努力，自己若不是在零伊的队伍里，那么现在能站得离零伊更近的人，应该是他吧。

所以他才更不能接受，那个人，因为职责需要放弃很多自己的东西，不得不束缚自己的情感。沃伦特清楚凡事以市民安全为先才是征战小队正确的做法，可他就是忍不住去痛斥，去痛斥欧文以责任为由回避真心的懦弱，去痛斥欧文甘愿直接退出竞争的果断。

“是了，比起我们，你能做到更多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沃伦特转过身。

“你们其实都相信那个拾骸者说的话，对吧？你们担心零伊身上真的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很可能就是招来灾祸的祸根…所以你们下意识地将她排除在需要帮助的人之外，都希望不要和她有更多的牵扯，是吧？”

“那好，那她就由我们去救，毕竟这里担心她、相信她的人只有我们…如果我真的把她安全带回来了的话，答应我，欧文，请你以后别再靠近她了，行吗？”

没有人认为现在是该说这些话的场合，银矢的队伍里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指责沃伦特：“01小队的，你发什么癫！我知道你们现在因为队长的突然离开有些慌乱，但眼下的情势孰轻孰重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了去追她一个人而浪费更多人的时间致使更多市民遇难，你配得起征战小队的名号吗！”

欧文当即出手制止部下继续发言，他这么对沃伦特他们说道：“请你们立刻去追上她吧，如果现在城中发生的异变真的与零伊有关，那城市势必有很多东西需要向她了解，还请你们务必确保她的安全，把她成功带回来。”

“又是这样的说辞，所以我才无法忍受看到你出现在她的身边啊…”沃伦特的低声埋怨被欧文听得一清二楚，可他却不能去反驳。因为零伊于他们而言，是朝夕相处的同伴，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是他们的家人，是最重要的存在，而对于欧文.利克斯，零伊只能是同事，是朋友，在那之上不该有更多的关系，他只能以这样的说辞表达自己的态度。

欧文目睹沃伦特他们飞奔着离开，不再有更多的目光停留，毅然走向了与那群人相反的方向。

…………………………

“沃伦特，你慢点！你慢一点！”

情绪有些失控的男人焦急地飞在前面，全然不顾身后奋力追赶的队友们。无奈之下，一面盾牌从后方飞来，将沃伦特直接从天上打了下来。

被击落的沃伦特还没来得及从地上重新爬起，就被冲上来的安东尼一把按到墙上，从没见过大叔的眼神这般严厉。

“我是01小队的副队长，现在队长不在，队伍暂时交由我指挥。沃伦特，你以为你着急就能把她立刻找回来吗，这里担心她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安东尼力气大得让沃伦特无法挣脱，失控的他看着安东尼的眼睛也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沃伦特，以零姐的实力肯定不会出问题的，不管零姐背负着什么样的身份，她都首先是咱们队的队长，一支征战小队，没了队长可不行，我们肯定会和你一起把零姐找回来的。”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索亚说的话。

“抱歉，是我有点过于冲动了。”

听到这话，安东尼才渐渐松开沃伦特的肩头，他也清楚这小子对零伊的感情，零伊出了事情他会这么着急也是意料之中，但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零伊去向的线索才行。

“艾特，终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嗯…有很多意义不明的冗杂信息，信号受到干扰，根本联系不上队长。”

艾特说是欧尼特解除了城市的滤网，因而导致有敌人趁虚而入入侵了城市的控制中枢，说不定队长是想到了什么幕后黑手的线索直接找过去了。

“大家，过来这边。”索拉发现了什么，招呼队友们过去。

这是一具清道夫的机骸，清道夫作为城市最常用的巡逻机械兵种，会出现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这个清道夫的躯壳上有着崭新的切口，毫无疑问是零伊的手笔。

索拉的侦察无人机探查了周围的区域，发现前面还有大量的机械士兵尸体，好像都是被零伊一个人干掉的。

但问题是零伊为什么要击倒这些机器人呢？如果只是去抓真正的敌人的话，应该犯不着对城市的机械护卫队动手。

“不管了，总之跟着这些线索，还是先找到零伊再说吧。”

01小队根据被零伊击倒的机器人继续追寻着他们队长的踪迹。

…………………………

而与此同时，欧文他们那边已经乘上了岩芯塔的电梯，准备回到地面上的部分。

在电梯内，欧尼特被两名士兵牢牢控制住，而坐在轮椅上的艾登就在他旁边。

“你早就知道了吗？传送门这种东西…”

“哼，怎么，连你也动摇了吗？那是拾骸者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具体的作用原理我也不清楚，但是要想驱动那种能撕开空间的装置，光凭人类的科学理论早就不够用了。”

“我们，究竟在这场战争中落后了多少……”欧尼特看到了艾登的眼神，传送门的存在无疑对他造成巨大的打击，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放弃，原来如此，这就是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

“那你到底对城市做了什么？”

这是艾登的第二个问题，虽然欧尼特完全可以选择不回答，但他还是开了口：“那个拾骸者说得不错，是我故意引来了这次的敌人，我解除了城市的滤网还对外发送了一段信息，目的就是把那东西引到这里，摧毁掉这里的一切。”

“你到底发送了什么样的信息？”

“还记得吗？去循城市收到了北境联合的求助，说是海里探测到了由声音引起的不明异动，之后就发生了北境联合与9阶大灾厄交火并损失惨重的事情，当时还在城市引起了巨大的骚动呢。”

“由声音引起”让艾登联想到了什么，他大概知道欧尼特是发送什么东西出去了。

“所以当时北境联合遭遇的灾祸也和那个敌人有关系吗？”

“不能完全确定，但七面骰上一次捕捉到它的踪迹就是在极北地区，那场异变或多或少应该都和它有点关系。”艾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欧尼特的话还有下半，“而且…当时被指派去完成那次外遣任务的就是那支01小队，你不会觉得这是个巧合吧？”

话题再一次转到了零伊的身上，关于那个女孩，艾登知道的不多，感觉奥斯特是故意把和她相关的大部分信息都隐瞒起来了，看来不管是启还是奥斯特，都对城市隐瞒了一些秘密。

升降梯最终停下，但与城中警报营造的紧张感截然不同，岩芯塔外界简直安静的可怕。街道上空无一人，园丁的洒水机晾在一旁，水管兀自在地上蠕动；店面的霓虹招牌依旧在闪烁，广告上还在宣传它们最新推出的产品…一切的异样都是那么令人不适，仿佛市民的存在被一瞬间全部抹消了一样。

是市民们自行完成疏散了吗？不对，距离警报响起才过去不到十五分钟，城内不该这么安静，欧文不敢往另一个方向多想。

“等下，有动静。”

欧文安排战士们立刻找好掩体，躲藏起来，屏息等待目标的出现。

随着金属碰撞地面特有的脆响，一台守卫者慢慢闯入了战士们的视野。

看到是城市的机械部队，很多人下意识地放下心来，但欧文赶紧提醒他们事情不对。像守卫者这样的大型重装机兵通常只会被安排在城市入口安检处和重要战略点，怎会像这样悠哉地出现在内城区的街道上？况且如果负责卫护的机甲在这里，那它们卫护的人民又在哪里？

“检测到异常，开始清理工作。”

那守卫者突然发觉到欧文一行人的存在，转而向这边走来，它切换出手炮，背上的驱动装置也“嗡嗡”作响，这分明是发现敌人后准备作战的姿态。

“动手！”埋伏起来的士兵纷纷跳出掩体，不等守卫者先开炮，子弹“乒乓乓乓”地打到机甲坚硬的躯壳上。

守卫者一炮袭来，瞬间炸翻大片掩体，如此恐怖的破坏力，正是它们被禁止直接出现在内城区中的主要原因。

欧文清楚守卫者手炮的攻击间隔，找准时机冲了出去。守卫者左手瞬间切换重锤猛地砸下，不过这种量产型的大块头机甲怎么可能是进攻特化的尖兵“阿喀琉斯”的对手。

欧文高高跃起，守卫者配合着右手举盾格挡，盾牌举过头顶，恰恰成为了欧文完美的踏板。翻越过守卫者，在半空推进以便快速落地，不等机甲扭过身子，一记光矛洞穿核心，结束战斗。

望着报废的机械士兵，欧文担忧城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异变。这些本该卫护人类的机械士兵，此刻却把人类视作了应当铲除的异己，有人改变了它们的认知并让它们与人类敌对，市民们可能也遭到了它们的毒手。

“还是联系不上Richard吗？现在城内的士兵失控，极有可能是Richard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不是已经从欧尼特的手里抢回了Richard的权限吗？”

“欧尼特的计划确实被我们挫败了零，所以现在在城中作乱的另有其人。”

欧文正与队友们商议着如何搜救市民，突然又远远瞥见了远处飞来黑压压的一片。

“不好，是银翼机群！”

回旋标形状的空中单位大片袭来，本该维护城内空中秩序的它们此刻成为了最大的威胁，它们搭载的武装模块向下扫射，自上而下的射击让不少战士中了招。

“队长，我们的立场盾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当下我们没有很好的对空手段，你们先撤！”

欧文狠下心做出选择，决定带着艾登先生他们先跑，至少要保证重要人物的生命安全。

可就在受伤的士兵预备和无人机群背水一战时，一发榴弹忽地在空中炸开，短暂地打断了银翼的火力覆盖。

欧文不记得队伍里有人配置了这种武器，他疑惑刚刚的破坏是谁造成的。接着，大量烟幕布下，银矢和无人机的视野全部受阻。但欧文还是隐约瞥见，楼层间跃过的刀光剑影，和一架架坠向地面的银翼无人机。

欧文正打算启动夜视模式确认援军身份，动作却被打断了，紧接着耳边传来声音：“不要多问，去图书馆，幸存者都集中在那里，这些机械杂兵，我们的人会处理。”

隐藏身份的黑影在说完这番话后便与烟雾一同消失了，欧文都还没来得及向对方道谢。

“队长，刚刚是什么人帮了我们？他们动作好快，我都没来得及捕捉到他们的影子。”

“…………”

“不要多问，我们立刻去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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