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侦探 第399章 悟

“不错，很不错的主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啧！说的真好听，搞得好像我不需要努力演戏一样！万一被他们知道了，你能不能让知情人的记忆全部消失？”

瞟了一眼不远处，看来跟着自己的人又换了一批，麟逍也不想浪费时间再跑到店里了。要是突然消失的话，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索性就直接去教堂了。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要黎言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只不过走到教堂门口时，他还是有点忐忑不安。在这间教堂内，曾经有过一个尽力想要帮助自己的神父在，在这间教堂内，他也曾祈求过神明的救赎。

而在今天，这座教堂内，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又将导向怎么样的结局？

麟逍并不清楚，也不想去思考，他只希望，自己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两个稍久未见的朋友聊聊天而已。

打开教堂厚重的大门，只有一人坐在那唯一神的雕像之下。昏暗的灯光在他的头顶闪烁，仿佛一个等待救赎的罪人一般。

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史密斯神父回过了头，看向了自己曾经想要拯救，却无法做到的少年：“麟逍？你来了！？”

“嗯，抱歉，稍微有点迟，让您久等了，神父先生。”正如麟逍自己刚才说的，他并不能以平静的心情对待眼前的神父，一想到这里曾经见过的男人，他就感觉有点发怵。

不知是灯光问题，还是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史密斯十分礼貌的邀请麟逍走过去：“麟逍，来这里吧，我有一些事，想和你说一说。”

丝毫没有迟疑，麟逍向着雕像前方走去，事已至此，反正先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再看看怎么办吧。

“神父，您回梵蒂冈了吗？”尽管在年初的时候问过差不多的问题，但现在再问一次，意义便截然不同了。

面对这个问题，史密斯倒没有隐瞒的意思，反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嗯，我之前回了梵蒂冈，然后从去年十一月到今年六月，一直在世界各地旅行。”

“在世界各地旅行吗？真好呢~”麟逍不会轻易接下对方的话，就算知道他最近在阿姆斯特丹，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史密斯倒是没有猜到麟逍心中的那些小九九，而是真的开始说起了旅行的事情：“这可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我和我的旅伴，先是去了非洲，见识到了那些贫穷、落后、失去尊严、与我们同样为人的存在，我本以为神会平等的爱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至少，他应该这么做。”

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沉重，麟逍轻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本就不公，战乱、疾病、贫困和苦痛从未离开过人类的历史，而未来也不会离开。”

他并没有对少年的评价说些什么，而是抬头看向了仁慈的天父：“接着，我们来到了墨西哥，那里已经彻底被神明所遗弃了，就连居住在那里的人，也主动遗弃了自身。我从未想过，地狱会存在于这世上，但是，除了地狱之外，我又能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那里呢？”

麟逍沉默了，这次，他没有说出任何的话，因为，他想到了一句话，墨西哥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国家，因为他离天堂太远，离美国太近。不过很明显，一直在梵蒂冈诵经念佛的神父，应该从未想象过这些才对。

神父双手交叉紧握，语气也变得愈发悲伤起来：“我们跨越了美墨边境，随后来到了印第安人的聚集区。我完全无法想象，同样的国家，为何仅仅隔了数公里，就会变得截然不同。为何同样的物种，那些古老的原住民们，已经被迫害的连自己家园都无法去守护了。”

这一次，麟逍终于没办法继续沉默了，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他也要开口：“史密斯先生！这世界，本就不存在什么救世主，即便恶灵存在世间，神明也不曾真正的侧目过。”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似乎是为了让麟逍安心，神父深呼了一口气，语气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再然后，我们来到了缅甸，金三角地区，在那里，我见到了一部分的罪恶根源。只不过，比起那些，更加致命的东西，存在于人类的心中，那是即便神迹降临，也无法拯救的存在。”

“七罪宗吗？”话说到这个份上，麟逍算是明白了，史密斯所说的一切，都是他愿意与临舟为伍的根本原因。

神父仰头看向头顶忽明忽暗灯，话语之中，充斥着强烈的悲伤：“我见到无数生灵叹息、挣扎、哭泣，最终死去，可是，却没有天使来拯救他们，没有神明去挽救一个七八岁孩子的生命。因为，夺走那些的，也不过是另一群孩子罢了。”

多余的说话已经没有必要，麟逍直接问出了最终的问题：“史密斯先生，您决定，如何去做？”

“你呢？麟逍，对于这个越陷越深的世界，你会怎么去做？”同样的问题，史密斯何止在心里问过自己千百回，只不过，当他有了一个答案的时候，再问自己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基督像，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我什么都不会去做，我什么都无法做到，无论是纠正人心，还是救人水火。凭一二君子，争的一分是一分，可是哪怕我是这一二君子，也救不了这污浊不堪的世道。”

“我不会放弃的，既然神并不怜爱世人，那我就会选择，选择一个可以拯救世间万苦的神。”

对着自己曾经的信仰说出了极度放肆的话语，周围一圈的温度陡然变低，与秋日完全不同低温。

麟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感受着他的悲伤与愤怒，伴随着基督雕像双手迸裂，他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惊讶。

下个瞬间，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而他要做的，也不过是重复刚才的话语：“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也什么都做不到，无论是改变世界，还是守护现有秩序，我终究，是一个不过如此的人罢了。”

“我们不会有一天站在对立面的，是吗？”

“我们不会有一天站在对立面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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