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尘漫卷的北境山道上,残阳如血,泼洒在碎石与尸骸之间。响马寨的黑旗在猎猎狂风中舒展,旗下数万义军甲胄染血,手中刀枪映着落日寒光。山谷间仿佛还回荡着刚歇止的厮杀声,北蛮狼主的铁骑留下了遍地的狼藉,那些镶金嵌银的狼头战旗,此刻正被义军狠狠踩在脚下。
“大当家!北蛮铁骑主力已溃不成军,这是缴获的北蛮金帐令牌!” 李大牛提着染血的铜锤,大步流星走来,甲胄上的血珠顺着甲片缝隙滚落,在青石上洇出点点殷红。他身后的黄老三正指挥弟兄们清点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脸上那道沟壑纵横的刀疤在夕阳下更显狰狞。
吕有为独立于山巅巨石之上,玄色披风被狂风掀起,猎猎作响。他目光扫过漫山遍野欢呼的义军,又投向东南方那片被炊烟笼罩的中原大地,眉头却紧锁不展。自三年前揭竿而起,从最初的三百弟兄发展到如今十万之众,官军数次围剿皆铩羽而归,连不可一世的北蛮铁骑都折戟沉沙,声势早已震动天下。
“大当家,如今兵强马壮,连北蛮子都跪地求饶了,那昏庸朝廷更是吓得龟缩京城不敢动弹!” 黄老三凑近前来,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刚抢来的一块温润玉佩,“依俺老黄看,不如就地称王!弟兄们轰轰烈烈地干他娘一把大的!”
“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大牛猛捶胸口,铜锤砸在岩石上迸出几点火星,“当年陈涉吴广不过戍卒出身,尚能号令天下。大当家您智勇双全,救万民于水火,称王乃是天经地义!”
吕有为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冰凉的剑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数万道炽热目光的灼烧,那目光里有狂热的期盼,有深深的敬畏,更有对翻天覆地、改朝换代的无限渴望。山风送来远处村落稀薄的炊烟气息,混杂着战场尚未散尽的浓重血腥,竟诡异地生出一丝奇异的安宁。无人知晓,他眼底深处,正翻涌着宿世记忆的碎片——那轮回十世的贫病孤苦,那些被强加于身的因果业力,此刻都在灵魂深处隐隐作痛。
夜色渐浓,响马寨附近的大河深处,突然腾起一道巨大的水柱,裹挟着漫天水雾直冲云霄。泾河龙王敖驯化作一袭白衣的秀士模样,踏着翻涌的水汽悄然落在后山僻静处。他望着寨内灯火通明、喧嚣鼎沸的营房,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天下大乱,方好浑水摸鱼。这吕有为,正是袁守诚先生第十世的转世之身,受尽了世间的磨难。当年灵山佛门为东扩地盘,勾结天庭高层布下惊天阴谋,启动那劳什子西游取经,引发的一系列因果业力纠缠,账却算在了我们两个人头上!我被玉帝诛于斩仙台,袁守诚妄泄天机获罪,被罚轮回十世,怀才不遇,鳏寡孤独,贫病交加,郁郁而终,何其残忍!如今他宿慧觉醒,心中怨愤定然滔天,这人间,怕是要被他搅个天翻地覆了。呵呵,正合我意!我得全力助他迅速壮大,成为一方雄主,便多了一个强大的盟友。打铁趁热,得赶快为他造势!”敖驯心念电转,指尖轻弹,一道精纯的龙气无声无息注入聚义厅中央的青铜巨鼎。
响马寨后山的幽深竹林里,静常仙子陈冬梅正用一方素白绢帕,细细擦拭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宝剑。清冷的月光透过竹叶缝隙,洒在她素白的道袍上,映出眸中化不开的寒霜与刻骨的仇恨。竹案上,七个灵牌整齐肃穆地摆放着,皆是下山救世却惨遭毒手的师兄。“朝廷鹰犬,欢喜邪教……血债,必须血偿。” 她冰冷的指尖轻抚过冰冷的剑脊,剑身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响马寨若能成事,便是苍生之福,亦是复仇之机。”
不远处千年虬结的松树下,阿修罗小雪公主把玩着腰间一串小巧的银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铃声里却藏着凛冽的杀气。她在人间游历,亲眼目睹官差如狼似虎欺压百姓,撞见欢喜禅教徒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如寒潭般幽深冰冷:“冬梅姐姐何必等待?依我看,今夜我们便杀入那肮脏皇城,将那狗皇帝和妖僧国师一锅端了,岂不快哉!”
“小雪姐姐稍安勿躁。” 陈冬梅收剑入鞘,动作干净利落,目光沉稳地投向北方,“你我虽法力、神通皆大有进境,但欢喜禅根基深厚,不可轻敌。国师府网罗了诸多能人异士,更有传言说有神通广大的魔王为其坐镇,仅凭我们三姐妹,恐力有未逮。义军吕有为一战破北蛮,已成气候。我们且看他明日如何抉择,若他敢称王竖起大旗,我们便顺势助他一臂之力。届时借义军百万之众的浩大声势,扫清障碍,直捣黄龙,胜算才更大。”
清清在一旁轻轻点头,声音温婉却坚定:“冬梅妹子所言极是,欲速则不达。我们静观其变,徐徐图之。若能找到蛇将哥哥,再联络六丁六甲相助,达成目标必定更快。唉,只是蛇将哥哥不知去了何处降妖伏魔,近日杳无音讯……”她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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