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门外罡风猎猎,流云如万马奔腾踏碎的雪沫。辞别真武大帝与孔雀仙子,蛇将足下玄光暴涨,化作一道凌厉的墨色匹练,直坠下界。凛冽天风拂过他冰冷坚毅的面庞,银甲映着星辉,森然生寒。身后,北天门处,孔雀仙子凭栏远眺,眸中交织着担忧与坚定——纵使前路艰险,她必与他同行。
蛇将身形没入云海的刹那,左袖中一股极其突兀的灼烫猛然炸开,仿佛藏了一枚烧红的烙铁!他眉头一拧,骤然停滞。探手入袖,指尖触及的,正是那枚擒拿东瀛香取神时缴获的青铜令牌。此刻它躺在掌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诡异暗红光芒,如污血凝结,又似活物在青铜表面流转,丝丝缕缕阴冷污秽的魔气缠绕指尖,寒意直透骨髓。
“嗯?”蛇将眸中寒光一闪,五指猛地攥紧令牌,神力灌注,神念悍然探入!“咔嚓!”一声细微脆响,如同冰层破裂。紧接着,一股远比令牌本身阴冷百倍的狂暴神念,裹挟着浓烈的怨毒与疯狂,如同决堤的冥河污水,狠狠撞入他的识海!刺耳的嘶吼在东瀛语的扭曲音节中炸开:
“…血河姥姥已过东海,玄阴祭坛法阵已成…待我等高天原神只破界降临…!”
神念来得快,去得更快,如同被无形巨力骤然掐断,只留下残破的回音和那股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在蛇将识海中盘旋、震荡。
血河姥姥! 那个从十八层地狱最深处逃脱的妖魔,竟投靠了东瀛邪神!玄阴祭坛… 蛇将脸色瞬间沉凝如万载玄冰,眉头紧锁。他瞬间洞悉凶险——九幽深处最污秽的魔气,融合玄阴地脉孕育的至寒奇毒,若在华夏地脉关键节点布下这等邪阵……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千里赤地,生灵涂炭;重则动摇地脉根基,引动九幽魔气倒灌人间!
“老大!”侍立一旁的六丁六甲神将已被令牌爆发的魔气惊动,围拢过来。为首的甲子神将脸上满是凝重,“此事非同小可!血河姥姥凶焰滔天,勾结东瀛邪神,更牵扯玄阴祭坛……我等恐力有不逮!是否速禀地府阎君?或传讯伏魔大将军钟馗?”
蛇将沉默,目光穿透脚下翻滚云海,仿佛看见人间烽烟。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压抑:“地府?前些时日冥河倒灌,鬼王暴乱,森罗殿几成废墟,十殿阎君此刻自顾不暇。至于钟馗大将军……”他嘴角掠过一丝苦笑,“钟馗大将军到处捉鬼,行踪飘渺,何处可寻?每耽误一刻,下界百姓便多一分危险。”
他猛地攥紧手中依旧散发不祥红光的青铜令牌,指节发白,一股决绝锐气勃然迸发:“等不得了!血河姥姥勾结东瀛邪神,必是冲着中元节阴气最盛之时作乱!邪阵若成,便是泼天大祸!阎君无暇,钟馗难觅,这滔天祸事,便由我们先挡!六丁六甲,随我来!”
玄光如流星般划破云层,直指东南沿海。下方云海翻涌,海岸线黑气缭绕,腥咸海风裹挟着浓郁血腥味——生灵已然遭劫。
蛇将握紧腰间七星宝剑,剑鞘北斗符文骤亮,映得眼底寒光凛冽:“在我华夏地界胡作非为,管他是东瀛邪神还是地狱老妖,定要其付出代价!”
东南沿海某偏僻山头。血雨,粘稠如隔夜脓血,从铅灰色天幕沉重坠落,砸在破败龙王庙前坑洼泥地上,溅起朵朵污浊暗红花。空气弥漫刺鼻铁锈味,混杂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沉甸甸压在胸腔。
龙王庙神像早已歪斜在角落蛛网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森森白骨垒砌的扭曲祭坛,顶端嵌着一颗硕大漆黑、吸噬光线的邪眼石,散发不祥幽光。祭坛下方,跪伏着数十个衣衫褴褛的百姓,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动。他们手腕割开深口,暗红血液汩汩流出,沿祭坛阴刻符咒沟槽蜿蜒,汇入邪眼石下方翻涌着血泡的暗池。血泡破裂,带出缕缕灰白痛苦烟气,被邪眼贪婪吸食。
祭坛顶端,血河姥姥枯槁如树皮的皮肤紧贴嶙峋骨架,一身由凝固血浆和怨魂碎片织就的猩红长袍,仿佛刚从血池地狱捞出。她伸出鸡爪般的手,漆黑尖长指甲刺入一个被推搡至前、吓得昏厥的少年脖颈。滚烫鲜血顺指甲流入掌心,她脸上露出扭曲笑容,喉间发出“嗬嗬”满足低鸣。那猩红袍子,因这新鲜血液更显刺眼厚重。
“不够…还不够快!八岐大神需要更多!”她猛地抬头,浑浊眼珠扫过祭坛下几个穿东瀛狩衣、面色苍白阴鸷的术士,声音嘶哑尖利,“快!再推几个上来!心魂也献上!”
几个面色青灰、眼珠暴突的夜叉鬼卒桀桀怪笑,粗暴拖拽起两个哭喊挣扎的妇人。惨绝人寰的喧嚣达到顶点时——
“喀嚓!”一声脆响,如琉璃盏摔碎寒玉地,硬生生撕裂血雨哭喊怪笑。龙王庙顶那片腐朽瓦片,毫无征兆爆裂成齑粉!紧接着,整个庙宇穹顶,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揉捏、撕裂!梁木呻吟,砖瓦碎石簌簌落下。
一道巨大的、边缘燃烧幽蓝冥火的裂痕,硬生生在虚空撕开!裂痕深处,是翻滚的、令人灵魂冻结的九幽黑暗。一股磅礴无比、蕴含无尽森寒与暴戾的威压,如同实质冰山轰然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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