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恒脸上的异色一闪而逝。
他恢复了镇定,语气爽快得听不出一丝勉强,“好,既是穗岁所想,此事我会亲自去跟皇上提。”
一顿饭在表面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
四人真如寻常人家一般,亲密无间。
饭后,珺暿亲热地拉着兰穗岁的手,邀她去自己的院里说些体己话。
雪恒则寻了个由头,将雪承望单独叫到了书房。
书房内檀香袅袅,雪恒端坐于主位,目光沉沉地落在儿子身上,盘桓在心头的猜测疯狂滋长,急需一个答案来确认或拔除。
不希望耗尽心力保守了多年的秘密,会突然被戳破,导致不可逆转的后果。
“望儿,你与穗岁是如何相识的?为父只是好奇,她瞧着不似寻常女子。”
父亲的过度关注,从饭桌上便已显露无疑。
他不动声色地答:“萍水相逢,儿子见她与众不同便心生爱慕,一来二去便熟识了。”
“哦?萍水相逢?”雪恒追问,“她家在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儿子不知。”雪承望答得坦然,“儿子心悦的是她这个人,并非她的家世背景。”
雪恒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他换了个角度,“她可曾提过家乡风貌,或是幼时经历?”
雪承望嘴巴严实得像个蚌壳,任凭雪恒如何旁敲侧击,都只用不知,未曾细问来搪塞。
超乎寻常的探究欲,让雪承望的疑心愈发深重。
“父亲,”雪承望忽然打断了雪恒的话,目光直视着他,“您今日似乎对穗岁格外上心,可是有什么隐情?莫非……此事与母亲有关?”
雪恒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他收敛了情绪,摆出一副寻常长辈的姿态,哈哈一笑道:“你这孩子,想什么呢。为父只是看你对她如此珍视,想多了解一些,也好放心将你托付。毕竟是你的妻子,家世清白总是好的。”
他又安抚道:“行了,别胡思乱想,你们小两口的日子过好就行。”
他拂袖起身,结束了失败的试探。
父亲略显仓皇的背影,让雪承望心中的疑云却越滚越大。
一定有事瞒着他,恐怕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另一边,珺暿的卧房温暖雅致。
她从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中,取出了一套光华夺目的头面。
是一整套由珍珠与各色宝石镶嵌而成的首饰,流光溢彩,华贵非凡,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真美。”珺暿将一支珠钗插入兰穗岁的发间,镜中的女子容颜更添三分璀璨。
“这套头面我珍藏了许久,总算是送出去了。当年……是为我的女儿准备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怅然,却并无太多伤感,“可惜我这肚子不争气,一直无子嗣缘分。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就释然了。”
兰穗岁看着她温婉的侧脸:“王妃,可曾细查过身体,究竟是何原因?您瞧着也才三十出头,若是能找出症结所在,或许还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珺暿温和地笑了笑,“京城有名的大夫都看遍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这便是命吧。”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讲究一个缘字。”兰穗岁安慰,“许是王妃您的子女缘分还未到。不瞒您说,我有一位夫君精通医术,若有机会可请他为您看看。”
珺暿只当她是善意的安慰,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人生在世,本就会有许多遗憾。我现在有望儿,也一样体会到了养孩子的喜怒哀乐。他自小便很乖巧,虽在旁人眼里是个纨绔,但对我们夫妻二人,却是极孝顺的。”
兰穗岁心中微动,不好插话。
雪承望内里早已换了一个灵魂
临走前,兰穗岁取出两个小瓷瓶,一瓶养颜丸,一瓶去病散,赠予珺暿。
待与雪承望汇合后,两人便一同乘车回府。
回到兰府,兰穗岁径直去了方黎木的院子。
彼时他正在独自对弈,清月光洒在身上,更显其孤高清绝。
她没有绕弯子,将要办大婚仪式的事情告知。
方黎木的手猛地一顿,他缓缓抬起头,眼中先是震惊,随即化为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半晌,他才艰涩地开口:“在妻主心中,雪承望……是特别的对吗?”
他们曾以为,上官呁的出现会打破平衡,可兰穗岁维持着一碗水端平,未曾偏爱任何一人。
与雪承望在梦中的十八年,或许太过刻骨铭心,终究还是彻底夺走了她的心。
兰穗岁没有藏着掖着,迎着他探究的目光,坦然点头:“对,他与我而言不一样,希望大家依旧能和睦相处。”
“妻主所愿,我自当遵守。”方黎木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落寞的阴影。
他好像……终究是晚了一步。
明明在桃花源时便已心动,却迟钝不自知。
否则,在面对二哥应纾年的穷追不舍时,按照他原本的性子,又怎会做出争抢之举。
他本该欣喜于这段时日,她身边只有他一人相伴。
雪承望的出现,却打乱了一切,也让他彻底明白了情为何物。
回想当初在凤都看热闹的心态,与如今切肤之痛相比,恍若隔世。
也明白了,当初几人面对上官呁时的心情。
后知后觉地也悟了,应纾年种种举动背后的含义。
原来,几人中只有他一人是榆木。
大夫郎也早已爱上了兰穗岁。
而如今,六人的分量加起来,恐怕都不及一个雪承望。
方黎木猛地起身,几步走到兰穗岁面前,一把将她从石凳上拉起,紧紧地拥入怀中。
“穗岁,”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点点?”
兰穗岁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怀抱的力道让她错愕。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喜欢我?”
话音未落,方黎木便堵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充满了侵略性和不安,与他平日的清冷截然不同。
兰穗岁被他吻得快要窒息,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强烈情绪。
她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很多时候,性和爱是分不开的。
三夫郎高冷禁欲,怎么睡了一觉后,就跑来跟她表白了?
直到唇瓣被放开,兰穗岁才得以重新呼吸。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兰穗岁郑重地保证:“我答应给承望一个仪式,不是要抛弃你们。你没必要这样。”
方黎木无奈地苦笑,时机不对便很容易产生误会。
“妻主,我从小性子就冷淡。或许是见惯了生死,太懂得压抑情感。我父母之间扶持多于情爱,所以我……不懂爱。在桃花源的时候,我就喜欢上妻主了。所以,当你因我的失责被聂玺锐掳走,那份愧疚才会扩散得无限大。当再次找到你的时候,我激动得无法言语,只是多年的情绪控制,让我看起来波澜不惊。”
兰穗岁回想起过往的蛛丝马迹,他所言句句都能对得上。
再加上今日种种不对劲的表现,老是搅和雪承望的好事,原来都是吃醋。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其实也挺幼稚傻乎乎的。
兰穗岁反手将他轻轻拥住,“知道啦,以后有什么事都直接说,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方黎木目光执着地看着她,“妻主还没回答我。”
兰穗岁顿了顿:“你放心,我对你们会一如往初。”
这个答案没让方黎木满意,他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那妻主是否能公平一点,也陪陪我?”
兰穗岁被他的理直气壮逗笑了:“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打破了平衡。等我与承望大婚之后,就轮流来,好不好?
方黎木无言以对,得寸进尺道:“妻主可否……亲亲我?”
兰穗岁无奈,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方黎木却不满足,一把搂住她的腰,再次汹涌地吻上了她的唇畔。
这一次,吻势温柔了许多,带着缠绵和不舍。
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松开。
兰穗岁回到了房间。
一进门,就看见雪承望正坐在床边,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活像一只被主人冷落的大型犬。
“莹莹,”他委屈地开口,“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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