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灼灼的目光,带着各自不同的情愫,尽数汇聚在兰穗岁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应纾年清冷的眸里,翻涌着压抑了许久的思念。
重逢后的千言万语还梗在喉间,只盼着能有个安静的夜晚,将满腹的思念细细倾诉。
白漓宴则是缱绻的温柔,他想静静地陪着岁岁,让积攒的情愫在二人独处时流淌。
方黎木挺直了背脊,今夜按序轮到他,他寸步不想让。
叶懿行心思沉重,危机感是前所未有地强烈,他若再不主动争取,恐怕真的要失去立足之地。
陆赤华向来直接,他往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坦荡:“妻主,今晚让我留下来,好么?”
上官一双小鹿似的眼睛里满是期盼,轻声唤道:“姐姐……”
唯有雪承望,立在众人身后,成了争宠图中最格格不入的一笔。
他垂着眼,心头五味杂陈。
无论是来自现代的观念,还是在雪冀国三年潜移默化的影响,眼前夫郎齐聚的场面,都在冲击着他的底线。
理智告诉他,近日霸占莹莹的时间最久,理应大度一些,胸腔里翻腾的酸涩,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兰穗岁的视线扫过每一张面孔,最终定格在雪承望身上。
其他人倒不甚担心,相处日久各有安抚的法子,唯独怕他会无法适应眼下的局面。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刻意避开了对视的目光,让兰穗岁的心蓦地一揪。
心头一叹,选妃的滋味原来这般煎熬。
一个不选七人一同伤心,七选一则是一人独喜,六人失落。
这道题,怎么算都是错。
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决定从七夫郎开始,倒序排起。
对雪承望是个安抚,对其他人也算有个公平的章程。
刚要开口,身侧的应纾年却身子一软,整个人毫无预警地倒向了她的怀中。
沉甸甸的重量不是亲近的依偎,而是脱力后的倚靠。
“纾年?”兰穗岁心中一惊,连忙扶住他。
本想喊陆赤华过来诊脉,却被应纾年抬手阻止了。
他靠得极近,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妻主……我……虚弱期到了。”
兰穗岁脑中轰然一响,想起他次发作时那痛不欲生的模样,焦急立刻攫住了她。
“药呢?你的药带了吗?”
“许是……掉了。”
兰穗岁再无半分犹豫,抬头对着另外六人交代:“纾年身体不适,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
应纾年的声音虽小,在场的哪个不是耳力过人之辈。
众人听得真切,虽心中失落,却也能体谅妻主的安排。
凤翔国男子的虚弱期是关乎性命的大事,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众人纷纷告退,唯有雪承望落在最后,满心疑惑,虚弱期又是什么?
方黎木与他并肩而行,主动为他解惑:“凤翔国男子体质特殊,自出生便有缺陷,每隔三个月左右,便需要一次阴阳调和,否则便会承受锥心之痛,甚至有性命之忧。”
雪承望恍然点头:“原来如此,也不用莹莹为难做选择了,大家也不会有怨言,大夫郎的虚弱期来得可真是时候。”
方黎木脚步一顿,品出了他话里的另一层意味:“你认为大夫郎是故意的?以我对应纾年的了解,他清傲的性子,不屑于为了争宠而说谎。”
雪承望解释:“你误会了,单纯觉得不让莹莹不必为难,挺好的。”
方黎木诧异地看着他,随即失笑:“我敢跟你打包票,若是没大夫郎这桩事,今晚,七个人之中,妻主一定会选你。”
雪承望毫无自信,“怎么可能?她与四位夫郎许久未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理应先顾及他们才是。”
方黎木摇了摇头,补充道,“当局者迷啊七夫郎,妻主亲口承认过,你对她而言是最特别的那个。”
雪承望的眸光骤然一亮,心跳漏了一拍。
是么?
两人的对话并未刻意避人,自然也一字不落地飘入了前面的四人耳中。
都是脚步一顿,震惊不已。
白漓宴表示不信,他脸色微白,固执地认为岁岁说过会一视同仁,绝不会偏袒任何人。
叶懿行心头涌上一股恼怒与懊悔,若是当初跟着妻主,一同去跨越界门该多好,今日又岂会落于人后。
陆赤华的好奇心最重:“七夫郎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们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方黎木看着几人各异的神色,心中叹了口气。
这件事迟早要说开,与其胡乱猜忌,不如由唯一的知情人来做个心理铺垫。
招呼几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廊下,围着石桌坐下,又命丫鬟上了一桌好酒好菜。
在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方黎木才缓缓开口:“妻主能做预知梦这件事,你们都是知晓的。”
众人点头。
“她与雪承望便是在梦中相识,在你们还不知道妻主是谁的时候,七夫郎以另一种方式,在梦境里陪了她十八年,直到一月前出现在了面前。”
雪承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个说法隐去了穿越的真相,却完美地解释了他与她之间与众不同的羁绊。
如此一来,两人便是有了共同守护的小秘密。
过程是否真实已不重要,只要合情合理,更便于大家理解和接受就行。
白漓宴握着酒杯的手指一寸寸收紧。
在美好的承诺面前,十八年日夜相伴的时间洪流,才是真正无法逾越的现实。
叶懿行不由得多看了雪承望几眼。
这个男人外貌俊朗,家世显赫,本可三妻四妾享尽荣华,却甘愿为了妻主,与他们人共侍一妻。
毫无保留的深情,怕是世间无人能及。
爱是相互的,正因他付出了所有,才换来了妻主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仔细想想,他们几个由官方分配的夫郎,得到的一切都太过理所当然,为妻主的付出反而最少。
上官昀倒是看得开,他不在乎谁最特别,只要姐姐心里有他一席之地,便已足够。
雪承望感受若有若无的打量。
怎么搞得一下子被孤立了,从一个格格不入的新人,一跃成了众矢之的“宠妃”?
那他日后岂不是可以恃宠而骄了?
他试图打破诡异的气氛:“当着本人的面蛐蛐我,真的好么?我还在这儿呢。”
见众人神色各异,又半开玩笑地说:“莹莹……也是在乎你们的,别想太多,我们……可以着和平共处。”
与几人相处时间虽短,能感觉到都不是坏心眼的人。
让他打消了内心的些许顾虑,或许能更快的能迈过心里坎,融入大家庭。
四人全沉默,各自闷头喝酒,室内被一种复杂难言的寂静所占据。
另一边,兰穗岁的房间里。
她想将应纾年扶到床榻上,他却纹丝不动,反而牵引着她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兰穗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顺势一带,跌入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应纾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再开口时,声音里已没了方才的虚弱,只剩下清冽与郑重。
“穗岁,”他坦诚交代,“我骗了你,也骗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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