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闻的住所有些偏僻,从正院过去,需要跨越大半个府邸,望着府中的一景一物,顾翎昭神色微凝,眼底似有飞花浮浪,让人读不懂,看不透。
察觉身旁小丫鬟正偷偷瞄她,顾翎昭眸光一扫,刚好与双菀来不及收回的目光撞个正着。
“看什么呢?”
双菀一惊,连忙跪下“奴婢失礼,请王妃恕罪。”
“......我只是在问你话,不必害怕,起来吧。”
“多谢王妃。”
顾翎昭望着她忐忑的表情,诧异道:“你很怕我?”
这个丫鬟的性格她是有印象的——前些日刚回府的时候,便是她从旁侍候,是个开朗爱笑的小姑娘。
“我在明昭阁晕倒后,王爷可是罚你们了?”
“不、不曾,只是......王爷的确对奴婢们没有好脸色。”
“他近来烦心事多,难免心情郁闷,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他既然当时没有发作,便不会过后再寻你们的麻烦。”
双菀愣愣地点了点头,她觉得她们王妃应是误会了什么......她是觉得今日的王妃格外有威压,只是淡淡一个眼神,就能令人除去杂念,不敢造次。
“走吧。”
“是。”
这一番话说完,似乎没起到作用,不仅双菀神情拘谨,就连前面领路的小丫鬟也紧张得不行,当着顾翎昭的面左脚踩右脚,险些扑倒在地。
“王妃恕罪!”那小丫鬟踉跄一下,回身便直接跪下,不敢抬头。
顾翎昭眨眨眼,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莫非她这几日又当众杀人了?不然何至于一个一个的吓成这样?
“你起身回话。”
“是。”小丫鬟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我长得很吓人?”
“不不,王妃好看,王妃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人!”
“停,我再问你,还有你,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双菀福了福身,小声道:“王妃今日不曾言笑过,奴婢们是觉得王妃心情不佳,担心当值出了岔子,会惹得王妃更加不快,所以便较往日更谨慎些......”
顾翎昭闻言深吸一口气,内心有些无奈,但她如今确实再笑不出来。
受伤失去记忆本是难事,可仔细想想,人生在世,能有忘却往事、重回儿时心性的机会,又何其难得呢?
双菀见她沉默不语,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您是不是在担心王爷?”
顾翎昭轻轻挑眉,没有出声。
双菀似是松了一口气“王妃,奴婢今日听王爷交代了慕水侍卫,说倘使他午时还不回府,便是被陛下留下商议公事了,您当真不必太过忧心呐!”
顾翎昭袖下拳头微微攥紧,她其实并不想马上看到叶暻。
然而这想法一起,脑中立刻蹦起一个声音,谴责她没有良心——叶暻是为了救她才闯宫的,她怎能盼着他被囚在宫中的受罚呢?
回忆起过去宫中那些狠厉的刑罚,顾翎昭心中陡生一股寒意。
她本想用翻旧账的笨方法来扳正心神,可这半年来失忆的时光,就如同一道鸿沟横亘于脑中,将那些沉痛的记忆全部阻隔。
思及叶暻,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他昨晚与她耳鬓厮磨,抱着她哄她入睡的场景......
心脏拉扯撕裂的痛感愈发明显,顾翎昭不敢再想,只得催促快些前进。
至于叶暻......
她期盼他能早些离宫!
只是最好能晚一点出现在她面前,多给她些缓冲时间,让她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来面对他。
临近濮闻所居院落,四周逐渐弥漫起淡淡的草药味道,然而就在顾翎昭一行人走进院门之时,一阵急促的犬吠声竟从前厅方向传来。
“是小满在叫?”顾翎昭眉心微拧,转身换了个方向“随我去看看。”
“是!”
容王府前厅,一个身材瘦高、颧骨外凸的嬷嬷正高举一块碧玉令牌,嘴里振振有词道:“我等奉太后懿旨,带顾氏进宫,尔等胆敢在前厅设阻?还不让开道路,将顾氏速速带上来!”
前厅侍卫站成一排,慕水慕林两个并立站在中央,慕水握紧手中的黑鞘宝剑,不卑不亢道:“容王殿下有令,未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王府正院,亦不可接触王妃。”
“大胆!你们容王府当真上行下效、胆大妄为,可还有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慕林眼中含霜道:“在下奉命行事,无王爷命令,谁也跨不过前厅。”
“睁大眼睛看看,这是凤安宫玉令,见者如太后亲临,你们这是不要命了?来人,给我进去将顾氏带出来!”
几个刻薄面相的妇人立刻站出来,借着玉令的威势,意图无视王府侍卫的阻拦。
慕水刚想拔剑,却被慕林抢先握住剑柄,“唰”的一声吗,便将血气翻腾的剑刃抵在了最靠前的妇人颈子上。
“诶,慕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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