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侄小牛,以后住我家。”龙小五说得无比自然。
“哎哟,长得真精神!”大叔弯腰对小牛说,“以后常来叔家玩,叔给你摘甜瓜吃!”
小牛愣住了。“表侄”——这个称呼像一块糖,在他心里慢慢化开。
他不是孤儿,不是流浪儿,是龙小五的“表侄”。
他学着龙小五的样子,对大叔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一路上,不断有村民驻足寒暄。
有人夸小牛长得精神,有人邀请他去家里玩,还有位老奶奶硬塞给他两个煮鸡蛋。
小牛从最初的拘谨到渐渐放松,甚至开始主动对路人点头微笑。
转过一个长满野花的山坡,眼前出现几户散落的农舍。
转过最后一道田埂,龙小五的脚步明显加快了。
小牛小跑着跟上,看到前方一座白墙黑瓦的农家小院。
院子里,一个女人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怀里抱着个襁褓。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她低头逗弄怀里的婴儿,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宁静祥和的光芒。
龙小五突然停下脚步,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是蝎珍珠——曾经在特种部队令所有男兵胆寒的“女阎王”,现在却像个最普通的农村妇女,穿着朴素的棉布衣裳,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记忆中的蝎珍珠总是全副武装,眼神锐利如刀,训练时能把他们这些新兵训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是她教会龙小五如何在三秒内卸掉敌人的关节,如何在黑暗中仅凭呼吸声判断敌人的位置。
而现在,她正轻声哼着摇篮曲,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婴儿娇嫩的脸颊。
“大嫂。”龙小五轻唤了一声。
蝎珍珠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从惊讶瞬间转为惊喜:“小五!”
她抱着孩子快步走来,动作依然带着特种兵的利落,却又多了几分母亲的温柔。
小牛下意识往龙小五身后躲了躲,却被蝎珍珠一眼看到:“这就是小牛吧?”
她蹲下身,与怯生生的小牛平视。
小牛看到了一双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眼睛——不是凌厉的,而是温暖的;不是审视的,而是包容的。
蝎珍珠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掌心温暖干燥。
小牛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婴儿的小手,龙安立刻抓住他的手指,咯咯笑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小牛紧锁的心门。
他抬头看向蝎珍珠,露出一个腼腆却真诚的笑容。
“进屋吧。”
小牛跟着走进院子,院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左边是菜畦,种着绿油油的青菜;右边晾着几件小衣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正中央的老槐树下摆着一张木桌。
这就是家吗?
小牛站在院子中央,突然不敢动弹。
四年了,他睡过废墟,躲过地洞,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站在这样一个安宁的院子里。
龙小五的大手按在他肩上:“以后,这就是你家。”
小牛抬起头,看到龙小五坚毅的侧脸,像一座永不会倒塌的山。
转头是蝎珍珠温柔的笑颜,如潺潺流动的溪水;她怀里的龙安正冲他挥舞着小拳头,天真无邪。
这三个人的身影在夕阳中融为一体,构成他梦中才敢想象的“家”的画面。
“大嫂,给我抱抱。”龙小五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蝎珍珠怀里接过小龙安。
小龙安似乎认出了叔叔,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巴眨巴,突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胖乎乎的小手抓住龙小五的领口。
龙小五顿时僵住了,宠溺地笑了。
“臭小子,又重了。”龙小五低声笑道,用拇指轻轻蹭了蹭侄子胖嘟嘟的脸颊,婴儿身上特有的奶香味钻入鼻腔。
”还认得我吗,我可是你五叔。“
蝎珍珠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们坐会儿,我去做饭。”蝎珍珠转身要往厨房走。
龙小五立刻拦住她:“大嫂,你好好休息,我来,我刚才买了菜。”
”您忘了,我当年可是炊事班的一把手。“
蝎珍珠还想说什么,龙小五已经大步流星进了厨房。
她摇摇头,脸上却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小牛,”龙小五从厨房探出头,“陪弟弟玩会儿。”
小牛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蝎珍珠看出了他的紧张,抱着龙安坐到院里的藤椅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以后就叫我婶婶吧。”蝎珍珠的声音比春风还柔和,“这是龙安,你弟弟。”
小牛的眼睛亮了起来。
弟弟——这个词像一颗糖,在他心里慢慢化开。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看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婴儿。
龙安似乎对这个新面孔很感兴趣,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
“他想跟你玩呢。”蝎珍珠鼓励道。
小牛深吸一口气,伸出食指。龙安立刻抓住,力气大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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