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生茹子期的时候,正是皇帝靖难的时候。秦藩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所以郡主是有大把的时间养孩子的。而且茹子期是郡主和茹鉴的第一个孩子,所受关注不可谓不大。
到了生茹子林,正是皇帝靖难已定,朝廷虽然没有明面上说要清算,但是暗地里由东宫主导的打压各地藩王的行动,无声无息却又带着强劲的力道展开了。那四五年,各地藩王日子都不好过,蛰伏的蛰伏,俯首的俯首,也挡不住朝廷要削弱藩王的势头。
当时秦藩实力最强,封地最大,但皇权之下,皆是臣子,他们秦藩首当其冲。为了避祸,第二任秦王和长安郡主虔诚纳贡,全力境内剿匪,将服帖二字用实际行动表现的淋漓尽致。茹子林生下不到三个月,郡主将两个孩子都托付给王兄,交由秦王妃抚养,自己就带兵进山了,这一去就是两三年。
三年后,就是郡主主导的“三水一役”,一战成名,接着就是朝廷封赏,长安郡主成了大明朝唯一一个执掌军权的皇室郡主。
等剿匪回来,茹子林都会走会跳会说话了。他襁褓之中,就由舅母抚养,对郡主的孺慕之情并不深刻。送回郡主府后,不到一年,郡主又怀了。对于这个二儿子,自然是花的心思少。郡主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男婴,但因为战场受伤,体虚身弱,孩子在母体里并没有发育的好,不到三个月就夭折了。郡主的心理和生理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茹鉴为了郡主的身体着想,就又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秦王妃,自己带着爱妻去了腾蛟别院休养。等到郡主生下了三三,夫妻二人才算疗完了心伤回到了郡主府。
但是此时,茹子林已经没了对亲生父母的期待了。
秦王府虽然是亲舅舅家,不懂事的时候,当作自己的家;知晓人事后,意识到自己是借住客。加上秦王好色,妻妾成群的结果就是子女成群。秦王正妃又比较能生,光嫡子嫡女,就一口气给秦王生了四加二,何况其他姬妾生的。孩子的世界其实和大人的一样,人多了就有矛盾,人多了就会分派系。尽管他们分派别分派系的理由很可笑,什么我喜甜他喜酸,我们就不是一边,什么我爱看话本你喜欢字画,也能分两派。但最主要的还是,茹子期和茹子林只是秦王外甥,这层血缘的间隔,让他们被府内的表兄表弟表姐表妹们自然地当作了外人。
被当做外人了,那寄人篱下的感觉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甚至都不用身边的人刻意去提醒,这种没有归属感,没有着落的漂泊感,伴随着他一直到长大。
茹子期去秦王府的时候,已经四岁接近五岁了,他真正地享受过父母的宠爱,所以性子和茹子林并不一样。尽管客居王府,但他认得清自己的位置。茹子林就不一样了,长期的被忽视,让他从小就是个肚子里有算计的人。
小时候,秦王的一个庶子,生母是比较受宠的侧妃,年纪比茹子林大,仗着母亲受宠,自己也颇得秦王宠爱,就在一众兄弟姐妹中作威作福(当然仅限于庶子庶女中,王妃嫡出他是不敢的)。郡主和茹鉴长久不来接茹子期茹子林,他就觉得这兄弟两个可欺,尽管郡主是秦王的同胞妹妹,他也不怕,一个长期不来接儿子的母亲,能对儿子有多少爱,多少维护呢?小小年纪的庶子,看问题就是这么浅薄。于是就发动身边的小弟,开始对茹子林霸凌(那个时候茹子期已经入学塾,吃住都在学塾内,所以茹子期不在霸凌的范围内)。
什么剪坏茹子林的衣服啦,倒掉他的膳食啦,弄坏他的玩具啦,小孩子能想到的欺负人的手段,那个庶子带着小弟们都做了个遍。
秦王府人口多,内务也繁杂,王妃根本没时间照顾到小姑子孩子的方方面面,下人们即便知道真实情况,只要不出人命或者受伤,都不会没事找事地去帮茹子林讨公道。
于是,一个郡主的儿子,一个贵族公子,在被打压和忽视中长大了。
等到郡主和茹鉴归来,夫妻俩的注意力就分给了茹子期,因为茹子期是嫡长子,要继承家族荣光,又要照顾茹子愉,后来又添了一个女儿,排行老二的茹子林,就彻底成了整个郡主府最不起眼的存在。
于是,一个阴郁,脾性古怪的郡主府二公子在郡主府的角落里成熟了。
前面说过了,茹子林是个有谋算的人,东边不亮西边亮,他深谙这个道理。既然自己不在父母的眼中,那么他就另辟蹊径。四年前,秦王府组织围猎,在茹子林的谋划下,他舍生忘死地救下了被野熊攻击的秦王,凭着半边身子没一处好地儿的伤,和一身的血,入了秦王的青眼。虽然没有被授予官职,但秦王暗地里开始培养茹子林,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也交给了他来处理。比如秦王为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拖着不支援北境,而和秦藩境内的土匪合作,以剿匪为名,不分出兵力来配合皇帝打击北元小朝廷,想坐山观虎斗,消耗皇帝的力量,以图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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