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洛千桑有胆子反驳一句,林空九或许还能高看他一眼。
哪怕那反驳带着颤抖、哪怕那眼神仍藏着畏缩,只要他敢抬眼直视,敢在喉间挤出一声“不”,林空九便会在心底为他点一炷香。
这小子,骨头还没烂透。
然后才会一脚将他踢飞。
尊卑有序?
魔门之中从不讲虚礼,只认实力。
强者一言可定人生死,弱者跪着听训便是福分。
洛千桑纵然是府主亲传弟子,也不过是个披着光环的废物罢了。
林空九敢当众折辱他,不是不怕担责,而是笃定。
这种人,不配让人忌惮。
但洛千桑现在什么都不做,林空九只会愈发的看不起他。
亏的他还修炼了长生府的至高功法《长生真魔功》,也难怪其一直未曾将通脉境的部分修炼至圆满境界。
就这种心性……
还不如那个叫王谷的小子呢。
那孩子虽出身特殊,却懂得藏锋守拙。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沉默,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爆发。
这才是魔道该有的样子,不是一味狠厉,而是懂进退、知分寸、藏锋芒。
“咳……那个,林长老,有话您私下的说。”
白弥生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站在一旁看了全程,脸早已涨红,不是羞耻,而是难堪。
他不是不知林空九脾气暴烈,可亲眼见师兄被如此贬低,仍如刀剜心头。
他必须说点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也要为自己尊敬、憧憬的师兄开口托词。
“这里毕竟……还有外人在。”
他说得小心翼翼。
“白小子啊!”
林空九目光一瞥,摇了摇头。
要说洛千桑不堪,这白弥生更令人不齿。
一个空有资质却心性不佳,一个明明能走得更远却甘愿做影子。
洛千桑最起码还有个大追求,修成《长生真魔功》大圆满,开尽两百二十八条经脉。
但这白弥生,就好像其人生是为了其他人而活的一样。
通脉境本可开辟更多经脉,夯实根基,延展潜力。
可他早早突破,只为帮上洛千桑的忙。
明明天赋不逊于人,却活得像个附属品,把自己活成了别人的影子。
所以说啊,洛千桑这个家伙就是废物,是毒瘤!
“算了。”
他忽然觉得疲惫,仿佛刚才那一场对峙耗尽了兴致。
再多说一句,都是浪费空气。
“做好你们来这里的任务就行了。”
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赤红流光,撕裂云层,直冲九霄。
宗门晚辈都这个**样,说个屁啊!
原地只剩下面色忽然变得涨红的洛千桑在无能狂怒:
“他算什么东西!”
“他不过一个宗师长老,在我师尊面前不过蝼蚁!”
他声音拔高,近乎嘶吼,仿佛要将方才那被轻描淡写压制的屈辱尽数倾泻而出。
“他若有能耐,怎不当着师尊的面儿羞辱我?!”
“……”
四周静得诡异。
哥们儿,你好没种啊!
刚才那人就在眼前,你怎么不挺直腰杆骂?
现在倒像个炸毛的狸奴,只会冲着背影龇牙咧嘴。
云龙道长捋了捋花白胡须,眼神似笑非笑,心里却早已翻了个白眼。
这热闹,简直比山下茶馆说书还热闹,还带情绪递进的。
还好主角不是他。
他眼角余光瞥见自家道子陈浮生仍僵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分明是被那一招镇得魂都没回来全。
糟了!
云龙摸胡须的手顿时一僵。
光头和尚魔崽子都出了事儿,那他家的这个小牛鼻子岂不是也要被讥讽上几句?
走走走!
再不走,怕是要成真武山百年笑话了。
于是他立马转向江河,脸上堆起温和笑意:
“贫道云龙子,真武山一位普普通通的老道士。”
话音一顿,目光落在江河身上,见其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自有一股沉静锐利之气,不由真心赞道:“此番得见任少侠,果真是仪表堂堂、出类拔萃、卓尔不群——非虚言也。”
说着,他袖袍轻扬,一块古铜色令牌悄然滑入掌心,纹路隐现龙形,暗合云气流转。
他随手一抛,令牌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入江河手中。
“这枚玄枢令,便算是贫道一点薄礼,望少侠笑纳。”
语罢,不等江河开口,他已转身,口中还念念有词:
“贫道还有些琐事未了,先行告辞,先行告辞。”
话音未落,人已掠至陈浮生身旁,一把拎起那还沉浸在震撼中的年轻道子,动作干脆利落,宛如提鸡崽儿。
连那只毛驴也被他袖风一带,四蹄离地,“嗷呜”一声就被卷进了云雾深处,只留下一道飘渺背影和满场错愕。
“跑的……还挺快。”
江河有些错愕地看着那道飘渺的背影,只见那黑白道袍转眼间便化作天边的一个小点。
道士果然鸡贼!
了冲大师心中暗骂,手中念珠捏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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