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望之气得脸色发青,他这般含垢忍辱是为了谁?
“过刚易折,你这是取死之道!你母亲薨逝,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误入歧途不知悔改!”
穆元景却不为所动:“舅父此前也对何氏多有妥协,何氏可曾因此放过我的母亲?如今便是唾面自干,也不能为母亲讨回公道。舅父莫不是以为,做出个不争的样子就能骗过众人眼目,叫何氏永不为难?不过是趋利避害的懦弱之举,骗骗自己罢了。且何氏害死母亲,怎会再放过我?什么从长计议,徒惹人笑话。”
卢望之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卢氏对上何氏,说是螳臂当车也不为过,他们又拿什么与何氏抗衡?
穆元景心中无奈,他的舅父只顾惧怕,已是当局者迷,哪怕他将自己的计划道出,舅父也只会觉得他是天方夜谭。
但扳倒何氏,绝非动动嘴皮这么简单,从敌人最强的地方击败他,才是最有效的破敌之策。
且在草庐守孝的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
何氏势大,最忌惮的是谁?
母亲受宠、被忌、惨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又是谁?
既然那人要对付何氏,选了他做棋子,总不能叫他白白填命……
“舅父勿再多言,你我殊途,以后各行其是,互不相干。”在卢望之气怒交加中,穆元景又冷道:“还有,舅父以后勿要打我大皇姊的主意,年前之事,再有发生,我绝不轻饶!”
卢望之震惊之后是越发的心痛,他可是他的舅父,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大公主,亲外甥竟这般对他!
“那大公主身上谜团不少,恐非——”
“舅父!”穆元景遽然打断了卢望之的话,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帐门外,心脏忽剧烈的跃动起来。
他没看错的话,方才一抹雪白从帐门口一闪而逝的,极似太子赠与大皇姊与二皇妹的白狐。
昨日他去接慕容握瑜之时,二皇妹的白狐已然跑丢,那这一只……
穆元景快步行至帐外,虽不见那白狐踪影,亦不见甚么人影,但心却提了起来。
他转身回去,对茫然又谨慎的卢望之道:“舅父只需记住我的话便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卢望之要说的话被打断,自不甘心,他还要再说,却见穆元景双目一变,竟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戾,卢望之一惊,到了嘴边的话也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心里总把穆元景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外甥当孩童,但此刻才发觉,从前只会对着他嬉闹的三皇子,已然会对他亮出爪牙,冷漠威吓,更叫他意外的是,他竟真的感受到了威胁。
“还有表妹被立为太子妃之事,我会想办法……舅父不必多言,表妹如我亲妹一般,我不会叫她为了任何人毁掉自己。”
卢望之沉默片刻,总算好受了些,才道:“瀚凝呢?你说他平安无事,他到底在哪里?”
穆元景看着卢望之担心的模样,总算回道:“表兄伤势未愈,还在休养,待到身体养好,我自会放他出来。”
卢望之气急:“他是你表兄,就算受了伤,又何须偷偷摸摸地休养?你把他交给我,我自会寻名医为他治疗。”
穆元景却不肯:“现在不行,待表兄伤好,我自会放人。”
卢望之再次怒火高涨,但旋即他想到什么,忽颤声道:“莫不是……瀚凝出了意外,你……怕我承受不住,这才编出已经找到他的谎言?”
穆元景不料舅父竟会乱想,立时否认:“绝非如此!舅父无需担心,表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另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在他没有查清之前,不想让再因此生事罢了。
“只是什么?他可是你的表兄!自小最向着你,如今他受了伤,你竟扣着人不让他出来,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卢望之骂得咬牙切齿,穆元景却是一语不发,这件事他做得确实不甚地道,但舅父再怎么怪罪,他也不会改变,而且,就依近来表兄的表现,似乎也没有什么急着要出来的模样,既然如此,就叫他再静养些时日吧。
穆元景心想。
远在郊园养伤的卢瀚凝看着千篇一律的风景和四四方方的天空,忍不住骂了一句表弟非人哉。把他关到这里多少时日了?竟连看也不看,他再是享受,如今也觉得憋闷,表弟却连出现都不再出现,叫他准备好的请求威胁都没有施展的地方……
面谈谈成了这样,舅甥自然不欢而散,卢望之本还想过问一番校场大比的事,如今也懒得问了,外甥翅膀硬了,哪还用他操心?再说,赢了校场大比又能如何?不过是再得罪太子一番。
他还是尽快做成手上的事,到时候扳倒何氏,外甥自不能再怪他。
卢望之气冲冲地出了穆元景的帐幕,等他走后,穆元景才转到帐后,看了一圈不见人影,便将暗处警戒的蒙夜叫了出来。
“适才可有人来?”穆元景问。
蒙夜老实点头:“有。”
穆元景心中一紧:“谁?”
“大公主啊。”蒙夜理所当然地道。
要不是大公主,他早就出手将人拿了,毕竟殿下早前曾经交代过,若是大公主来,不必通报,直接叫进,他这才没有拦人。
穆元景也想起了这一茬,不禁暗悔,若因舅父适才之言叫大皇姊听进耳中再生了疑心,便是他的大过了!
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他急问:“大公主人呢?”
“走了。”
“去哪儿了?”
蒙夜眨了眨眼睛:“许是……带了那白狐回去休息了吧?”
说起这个蒙夜就忍不住夸功,那白狐跑得贼快,却到底比不上他,他一眼瞧见那畜生便知是大公主的宠物,立时追上捉了,还给大公主时被好一顿夸,还得了大公主送的香囊,说是装了驱虫的药草,还有凝神静气的功效。
穆元景看向蒙夜腰间,果见多了一只青色香囊,正是今日挂在大皇姊腰间的那一个,他想都没想伸手便扯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看过,顿时确认无误。
蒙夜一时不察竟叫人近身夺了新得的好物,即便那人是自家殿下,他也是生气的很。
“殿下要看便看,怎么偷袭?”
穆元景收进袖中,只道:“些许小事怎能要人报酬?这只香囊我会归还大公主……你若想要这种不值钱的小东西,改日我给你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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