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狂 第一百七十六章：封赏之父子

太子这颠倒黑白的话一出，不仅让萧起唾弃，就连他身旁的何皇后也是瞠目结舌震惊无比。

她的辰儿，幼时虽偶有急躁，可何曾露出过这般癫狂的模样？

她这个母亲，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豫章王汲平见事态不好，也拦在了皇帝面前，豫章王又向何皇后道：“娘娘，太子已犯下大错，再不阻止，他便要万劫不复了！”

何皇后闻言一动，不禁拉住了亢奋的太子，劝道：“辰儿，莫要对陛下不敬，你受着伤，烧糊涂了，快快随母后回去吃药吧。”

太子却一把甩开何皇后的双手，不耐道：“母后，你没看见父皇有危险？孩儿这是要救父皇，你莫拦着！”

何皇后见他还在狡辩，气得伸手甩了他一巴掌，怒道：“辰儿，你必要做那天理不容的恶事吗？”

太子被这一巴掌甩晕了，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何皇后，曾几何时对他百依百顺的母后，竟为了一个一心废他的父皇打他！

何皇后自然心疼，可她也不愿儿子成为弑父的罪人，将来遗臭万年，叫万人唾骂，便流着泪哄道：“辰儿听母后的话，随我回去，可好？”

太子却根本不领情，反而红着眼睛恶狠狠地望着何皇后，咬牙切齿道：“母后，你也不肯帮孩儿吗？”

何皇后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摇头道：“辰儿是母后的孩儿，母后自然会帮你，可——”

“那好，”太子打断了何皇后的话，他看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一眼，面上冒出一丝扭曲的笑意：“母后帮孩儿，坐上那个位置吧。”

何皇后知他是什么意思，顿时骇得连眼泪都忘了掉。

“辰儿，你……你非要这么做？”何皇后不明白，辰儿是太子，将来总有一天会坐上那个位置，他心急什么？

太子点点头，道：“孩儿一刻也等不了了！母后，你要帮我，就叫我趁今日之机，一举功成吧！”

到那时，整个大祁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敢对他不敬的穆元景，还有那个不驯的罪臣之女，都将任他处置……

太子想到这里，不禁向那默然沉目的女郎投去轻蔑的一眼。

豫章王眼看何皇后劝不住太子，甚至还即将被太子劝服，不禁运起三寸不烂之舌，劝道：“这校场之中有两万禁军，俱是效忠于陛下的儿郎！你们若要造反，必然失败，到那时，只怕后位与储君之位都将不保。皇后娘娘，太子已然入主东宫，虽有犯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与太子乃亲生父子，教训两句，自是常事，只要太子诚心悔过，陛下定不会严加惩罚，否则将来太子继承大统，岂不为天下人耻笑？皇后娘娘乃将门虎女，向来处事光明，今日一旦堕落，不仅您的英名有损，整个何氏都将为天下人唾骂，为世间所不容，自古谋逆者，枉死不知几何。娘娘您切勿糊涂啊！”

何皇后本就不愿太子这样做，立时便被豫章王说动，但这回太子却不肯听她，只听太子骂了一声“老匹夫”，之后再不多言，厉声下令叫人攻向萧起等禁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怒喝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望向高台之下，竟是何琇搀着何老将军赶来了。

何老将军那日陛见之时精神最好，之后便精力不济，夜宴之后一直在休养，今日皇帝要封赏大公主，他本是要来的，只是临了又犯了病，只得歇了片刻才来，不想一来便见高台外围刀兵林立，一边是禁军一边是何家军，再近一些，一干皇妃皇子公主都被禁在一边，禁军围在内里护卫，何家军则站在外侧围困！

何老将军一看不好，问得皇后与太子俱带了人马往高台上去，他留何琇在台下稳住局面，不顾老迈残躯，赶忙爬上了高台。

好在还不算晚。

何老将军大口喘着粗气，先制止了两方人马交手的动作，然后毫不犹豫地向歪在椅中的皇帝拜倒，祈罪道：“陛下，老臣失职，未能带好何家军，今日何家军之过，老臣愿一力承担！”

“请陛下赐老臣一死！”

何老将军话音刚落，何皇后立时惊道：“父亲！”

太子也动容，失神地望着跪在皇帝面前那个老迈的身影，那个给予他无上力量与信心的源头，就这样干脆地跪在了他的皇父面前，祈罪求死！

太子愣了片刻，忽然愤怒起来！

外祖父有什么错，他为大祁出生入死，多年来立下汗马功劳，没有外祖父守御北境，胡人的铁蹄早就踏破了建康皇宫，可父皇是怎么对待外祖父的？

什么太傅大将军，说起来好听，却无权无势，若非大舅父二舅父在北境拼命，何氏的荣光还有他的太子之位，早就被削得荡然无存了！

可即便如此，父皇还是容不下他。

他是嫡长子，天生的储君，父皇却只会苛责于他，什么穆元光穆元景，但凡做成些小事，父皇就大力夸赞，而他明明做得更好，父皇却只会叫他再接再厉，他是什么不配得到夸赞的蠢蛋吗？什么储君才要更加严格，要他说，分明是父皇忌惮何氏，不想要他这个身上流着何氏血脉的儿子继承皇位罢了！

谢太傅给他讲学，汉时武帝杀太子据，便是忌惮外戚，景帝废太子荣，乃因不喜，他两样全占，父皇能容得下才怪。

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否则父皇何必宠爱卢贵妃，处处抬举穆元景？甚至连奴婢出身的张贵嫔所生的穆元光，父皇都是赞誉有加，他这个太子不为自己谋划，将来必成新太子的垫脚石。

太子几步上前，一把扯住了何老将军的胳膊：“外祖父你好好看看，他乃将死之人，你何必求他！”

何老将军一把将他甩开，斥道：“太子不要胡言，那可是你的父皇！”

“父皇？”太子仰首大笑，望着歪在龙椅上冷冷望他的皇帝，他伸手指了指，向何老将军道：“外祖父，你看看他的眼神，恨不能生啖我肉！这样的人，你说他是我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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