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将那泛黄的密旨藏入怀中,心中却翻涌不止。
他本是奉命查证秦霸过往罪行,未曾想竟牵扯出这等陈年旧事。
皇帝对麴家一案讳莫如深,朝堂上下也无人敢提,如今这道诏书重现世间,若属实,岂非说明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他没有声张,只默默退出档案房,转而前往御书房。
此时晨光初现,皇宫已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然而在乾清宫深处,那位刚刚经历夺权之乱的帝王却久久未能平复心绪。
昨夜一役,他虽保住了皇位,却也彻底看清了身边那些人的嘴脸——忠奸难辨,人心叵测。
段鸿踏入御书房时,皇帝正坐在龙椅上,双目紧闭,神色疲惫。
他缓步上前,将那道密旨放在案头,低声禀报:“陛下,臣在兵部档案中发现此物。”
皇帝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份泛黄的圣旨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伸手缓缓展开,指尖微微颤抖,
“……这是……严父的手笔。”他喃喃开口,声音沙哑无力。
段鸿心头一震:“陛下知道此事?”
皇帝苦笑一声,缓缓点头:“朕七岁登基,朝政皆由辅政大臣掌理,其中最重权者,便是严嵩之父——严敬之。此人老谋深算,手段狠辣,朕年幼无知,被其操控多年。直到亲政之后,才知他早已借朕之名,布下天罗地网。”
“而这份诏书,便是他在未得朕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拟定,并假借圣意加盖御宝印所发。当时正值边关战事吃紧,朕尚未察觉,便见到了麴家覆灭的消息……”皇帝顿了顿,语气沉痛,“朕后来彻查此事,却发现所有证据都被销毁,连这段往事也被刻意抹去。”
段鸿沉默片刻,低声道:“那陛下为何不还麴家清白?”
皇帝长叹一声,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愧疚:“朕也曾想过昭雪,但那时严家已在朝中根深蒂固,朕若贸然举动,恐引发更大的动荡。朕……只能隐忍至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启禀陛下,麴云凰与牛俊逸求见。”
皇帝抬眸,示意宣他们入内。
麴云凰与牛俊逸并肩走入御书房,一个神情冷峻,一个气度从容。
两人一路同行,经历了生死之战,彼此间的信任早已建立。
皇帝看着他们,缓缓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深深一揖:“朕欠你们麴家一个真相,也欠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麴云凰神色微动,目光落在案上的那道密旨上,心头猛然一震。
她快步上前,仔细一看,脸色骤变。
“这是……我父亲当年接到的最后诏令?”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皇帝点头,语气沉重:“当年你父亲并无违抗军令之举,而是因严敬之惧其功高盖主,借朕之名将其铲除。朕对此毫不知情,直到事后才知错已铸成。”
麴云凰握紧双拳,眼中怒火翻腾。
二十年来,她一直在寻找真相,终于在此刻揭晓。
可这真相,却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你父亲曾率军击退北狄三次入侵,立下赫赫战功。可换来的,却是如此结局。”皇帝叹息,“若早知今日,朕宁可死于篡逆之手,也不愿苟活至此。”
牛俊逸静静站在一旁,目光深邃,似是在思索什么。
他缓缓开口:“陛下,今日能坦承此事,已是大义。但朝廷积弊已久,仅靠一个真相,难以撼动根基。”
皇帝点头:“你说得对。如今严家虽已覆灭,但朝堂之中仍有不少余党盘踞。朕欲重振朝纲,还需倚仗诸位贤才。”
麴云凰抬头看向皇帝,眼中复杂:“陛下可愿下一道圣旨,为我父亲正名?”
皇帝毫不犹豫:“即日起,朕便会拟旨,追封麴将军为‘忠武侯’,赐谥号‘烈’,以慰英灵。”
麴云凰闻言,双膝一软,跪地叩首,泪落无声。
这一拜,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了父亲,为了整个麴家数十口人。
牛俊逸看着她,轻轻扶起她,柔声道:“终有今日。”
皇帝望向窗外,阳光洒落在御花园中,照耀着这片历经风雨的土地。
他轻叹:“朕自知时日无多,这些年来,朝政混乱,民生凋敝。若不是有你们相助,朕恐怕早已沦为傀儡。”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牛俊逸身上。
牛俊逸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陛下可知,我为何会助你?”
皇帝眉头微蹙,凝视着他。
“我不是普通的贵公子。”牛俊逸缓缓说道,“我是先帝遗子,真正的皇嗣血脉。”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寂静。
段鸿瞳孔一缩,麴云凰也露出震惊之色。
皇帝却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了然的神情:“朕早就猜到了。”
他缓缓走近牛俊逸,语气温和:“当年宫廷变故,朕兄长——也就是你的生父,在一场大火中丧生。朕亲眼看着他倒在血泊中……为了保护你,母后将你送出宫外,托付给一位忠臣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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