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草屑掠过麴云凰发梢时,她正盯着掌心的铜铃出神。
月光在铃身流转,新浮现的"灵音再启,宿命重启"八个小字像活了般微微发亮,与她体内流转的灵犀幻音诀内力产生共振,连指尖都泛起淡淡的青白色光晕。
"云凰?"牛俊逸的声音裹着三分担忧,他肋下的血渍已洇开巴掌大的痕迹,却仍强撑着站直身子,"这铜铃......你在感应什么?"
麴云凰被他唤回神,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席地而坐,双腿因长时间保持姿势而发麻。
她试着运转内力探入铜铃,却像触到了层无形屏障——那屏障冷得刺骨,却又在她内力触及的瞬间,渗出一缕熟悉的温热,像极了玄清道长临终前传给她的那丝残念。
"里面......有东西。"她指尖抵住铃身,抬头时眼尾泛红,"像是被封印的力量,又像是......记忆。"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吱呀"一声。
小黑从三人头顶的老槐树上倒吊下来,金红色的猴毛在月光下泛着绒光,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铜铃,爪子还挂着半截没吃完的野果。
"小祖宗。"牛俊逸低笑一声,刚要伸手去抱,小黑却"嗖"地窜到麴云凰膝头,肉垫似的爪子拍了拍铜铃。
铜铃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声音与寻常铃响不同,像是古寺晨钟被揉碎在风里,震得三人耳鼓发颤。
麴云凰慌忙护住铜铃,却见小黑歪着脑袋,爪子还搭在铃身上,喉间发出"咿呀"的疑惑声。
"它好像在试探。"麴云凰摸着小黑后颈的软毛,抬头时正撞进牛俊逸紧绷的眼神——他右手虚按在腰间玉柄剑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俊逸?"
"没事。"牛俊逸迅速松开手,月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这铃儿怕生,小猴子倒比我们大胆。"
小黑似是听懂了,"哧溜"一声跳上麴云凰肩头,爪子扒着她发间银簪。
借着这动作,麴云凰得以更仔细地观察铜铃——在"宿命重启"四字下方,隐约有浅淡的刻痕,像是被岁月磨去的地图轮廓,山脉、河流、断崖的走向正缓缓浮现。
"是地图!"她屏住呼吸,将铜铃转向牛俊逸,"你看,这里的褶皱像不像叠翠峰?"
牛俊逸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叠翠峰在山谷东侧,但方才我们逃出来时,后山大石滚落,原本的山路怕是......"他指尖轻点地图上的断崖标记,"这里倒像我们刚离开的断魂崖。"
话音未落,小黑突然"噌"地窜上树顶,尾巴勾住枝桠,朝着西南方向的密林连蹦带跳,爪子还比划着抓爬的动作。
"它在指路?"麴云凰眼睛一亮,"上次在雾隐林,它也是这样带我们找到药泉的。"
牛俊逸顺着小黑的方向望去,密林中传来夜枭的啼鸣,树叶沙沙作响,像是藏着什么活物。
他伸手按住麴云凰手腕:"太暗了,要不天亮再......"
"可铜铃在发烫。"麴云凰将铜铃贴在他手背上,果然,那温度透过两人交叠的掌心传来,"这是灵犀幻音诀的感应,说明我们离目标很近了。"
牛俊逸的手指在她腕间顿了顿,最终化作轻轻一握:"听你的。"
密林比想象中难走。
腐叶在脚下发出湿腻的声响,不知何处的藤蔓缠住麴云凰的靴底,她一个踉跄,被牛俊逸及时捞进怀里。
他身上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倒比任何安神香都管用。
"小心蛇。"牛俊逸压低声音,袖中滑出半柄短刃,在前方劈开挡路的荆棘,"上个月有商队说这里出过斑斓虎。"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嚎。
那声音像闷在瓮里的雷,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小黑"吱"地钻进麴云凰怀中,只露出两只圆眼睛。
麴云凰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是害怕,是兴奋,灵犀幻音诀的内力正顺着血脉往指尖涌。
"退后。"她轻轻推开牛俊逸,从腰间解下随身携带的玉笛。
这是玄清道长临终前送她的,笛身刻着"灵犀"二字,此时正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嗡鸣。
月光透过树隙落在她脸上,麴云凰闭着眼,指尖在笛孔上翻飞。
第一声清越的笛声扬起时,那低嚎声突然顿住;第二声婉转如溪时,密林深处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第三声如春风拂过枝桠时,一只黄斑猛虎从灌木丛中踱出,眼神温顺得像邻家养的大猫。
"云凰!"牛俊逸冲上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才发现她额角全是冷汗,"你又强行催发内力!"
"它没恶意。"麴云凰靠在他肩头,声音发虚,"只是护崽的母虎,闻见我们身上的血腥气......"话未说完,眼前突然发黑,恍惚间有药丸被塞进嘴里,苦得她皱眉。
"这是我从太医院偷的护心丹。"牛俊逸的声音带着气音,手掌覆在她后心输送内力,"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绑在我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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