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管家腰间的玉佩在火光里泛着幽蓝,麴云凰盯着那纹路,后槽牙咬得发酸——密函上的饕餮印,原来刻在活人的玉佩上。
她喉咙发紧,方才用《霸王卸甲》时那股突然抽干的内力,此刻像被人攥住心脏似的疼,断笛落在脚边,金属与青石板相撞的脆响里,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徐伯!"她突然喊了一嗓子。
徐铁匠举着铁锤的手顿住,布满老茧的掌心沁出冷汗。
董捕头攥着他胳膊的指节发白,两人都看见麴云凰眼底闪过一道锐光——那是她要使计的征兆。
"带董叔往粮囤后绕。"麴云凰弯腰捡起断笛,指尖在笛孔上快速抹过,声音压得极低,"他们要活的,不会下死手。
等魏狗冲进来,你俩掀翻东边的麦垛,粉尘能迷他们眼。"
徐铁匠粗声应了,董捕头却攥紧她手腕:"小丫头,你..."
"我自有办法。"麴云凰抽回手,袖中摸出半块碎瓷片,反手扎进自己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她踉跄后退两步,断笛"当啷"又掉一次——这是演给魏管家看的破绽。
果然,魏管家的眼睛亮了。
他腰间玉佩撞在刀鞘上,发出细碎的响,身后十几个持刀捕快跟着涌进来,火把将影子拉得老长,像群张牙舞爪的恶鬼。"麴姑娘这是撑不住了?"魏管家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脚步却稳得很,"早说要乖乖跟我走,何必受这罪?"
麴云凰踉跄着退到墙角,余光瞥见徐铁匠和董捕头猫着腰溜到粮囤后。
她咬着舌尖逼自己露出惧色:"你...你要带我去见刘宰相?"
"见?"魏管家嗤笑一声,离她只剩三步远,"宰相大人要的是你的命,不过嘛——"他忽然盯着她掌心的血,瞳孔缩了缩,"你这伤得治,否则到不了相府就咽气了。"
机会来了。
麴云凰的脚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那是她今早用炭粉标记的机关触发点。
"轰!"
头顶突然砸下一片草席,裹着成袋的黄豆劈头盖脸落下来。
魏管家的刀刚出鞘一半,脚就踩在滚圆的黄豆上,踉跄着撞翻身后的火把。
火光溅到麦垛上,腾地窜起半人高的火苗,粉尘混着焦味呛得众人咳嗽。
徐铁匠的铁锤趁乱砸在最近的捕快膝弯,董捕头抄起木棍横扫,转眼间前排三人就倒了两个。
"撤!"麴云凰喊了一声,猫腰钻进西侧的货柜群。
这里是她前日踩点时记好的路线——仓库后墙有个老鼠洞,足够她钻出去绕到密库入口。
魏管家在身后骂得唾沫横飞:"追!
别让她跑了!"他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声音里带着慌——刚才那一下,他分明看见麴云凰撞墙时的角度,那根本不是慌乱逃窜的轨迹。
密库的铜锁在麴云凰手下转了三圈。
她摸出牛俊逸给的细铁丝,指尖因为方才的激斗还在发抖,却硬是在十息内挑开了锁。
门轴发出一声轻响,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烛火映出满墙的账本,最上面一本的封皮上,"北疆商会"四个字刺得她眼睛疼。
"啪嗒。"
麴云凰的手停在半空。
她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魏管家跟进来了。
"麴姑娘好手段。"魏管家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可你以为能活着走出这门?"
麴云凰慢慢转身,烛火在她眼底跳动。
她看见魏管家手里的刀,刀刃映出她苍白的脸,也映出他腰间那枚玉佩上的饕餮纹——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活了似的。
"刘宰相要的是证据,不是我。"她故意扯了扯嘴角,"你杀了我,相爷的密函谁来解?"
"解?"魏管家突然笑出声,刀身往前送了寸许,"你当宰相大人不知道你会'灵犀幻音诀'?
那玉佩里封着隐世宗族的锁魂香,你每用一次音功,内力就被抽一分——方才在院里,你是不是觉得浑身发软?"
麴云凰的后背贴上冰冷的墙。
原来如此,怪不得用《霸王卸甲》时内力突然溃散,原来敌人早就在玉佩里动了手脚。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混着冷汗滑进袖口。
"你以为能靠这些账本翻案?"魏管家一步步逼近,"看看最后那本。"他用刀尖挑开最下层的木匣,泛黄的纸页上,"忠勤伯府通敌"的朱批刺得人眼疼,最末一行小字让麴云凰的血液瞬间凝固——"此事由定北亲王首肯"。
定北亲王...那是先皇最宠的弟弟,当今圣上的皇叔。
麴云凰的手指攥得发白,十年前的血光突然涌进脑海:父亲跪在金銮殿上喊"冤枉",母亲抱着她躲在衣柜里,血从门缝渗进来,像条红色的蛇。
"怎么?"魏管家的刀抵住她咽喉,"知道自己在和谁斗了?"
麴云凰突然笑了。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直到魏管家的刀压出血痕才止住:"魏管家,你说...相爷知道你私藏这些吗?"她的脚尖悄悄勾住脚边的铜烛台,"毕竟...定北亲王的印,可比宰相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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