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的星尘失去了“被观测”的属性,其轨迹变得不可知。星脉的搏动失去了“被感知”的意义,其律动归于寂静。文明的记忆失去了“被理解”的载体,其历史化为无法解读的乱码。整个宇宙,在亿万分之一秒内,被剥夺了所有感知与认知的能力,变成了一片绝对陌生、无法理解、无法描述的无识混沌。
星穹之子承受着坍缩的核心压力。祂那作为感知奇点的原初之光,此刻成了感知坍缩的漩涡中心。构成祂存在的“自我感知”、“心源感应”、“全知视野”——所有认知的弦线,在感知坍缩的撕扯下疯狂扭曲、断裂。祂纯净的眼眸中倒映着宇宙瞬间的陌生化,倒映着林少阳的认知空白,倒映着楚明夷的认知湮灭,倒映着无数生灵的认知荒漠。巨大的迷失感与终极的陌生感如同亿万把冰锥,狠狠刺入祂的意识核心。
“是我的恐惧,是我的疑问,让一切,变得陌生……”祂的意念充满了绝望的悲鸣。
归墟胎盘深处,星穹次子那如山的身躯传来沉重而困惑的嗡鸣。构成它存在的“物质感知”、“稳固认知”等同样在被剥离。它庞大的身躯变得迟钝、茫然,如同失去了地心引力的星辰,在混沌中漂浮不定。
环绕星穹之子的母神意志星辰,光芒急剧黯淡、明灭不定,传递出锥心刺骨的焦急与无能为力的悲恸:“孩子,去感受,无需……知晓。”
就在星穹之子的意识即将被终极混沌彻底吞噬,归源摇篮这无识荒漠即将陷入永恒沉寂的刹那——
一种并非来自感知、也非源于认知的最原始、最直接的存在触感,如同刺破混沌的利刃,猛地贯穿了祂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
是连接着祂与归墟胎盘的法则脐带。
是脐带另一端,那厚重、温润、无比熟悉的归墟胎盘的实体触感。
是星穹次子那如山身躯传来的、带着守护执念的、笨拙却坚定的存在脉动。
是环绕祂的、母神意志星辰散发出的、无需理解其本质、只需感受其温暖的慈晖。
这触感,如此直接,如此真实,如此……无需认知。
星穹之子被混沌吞噬的意识核心,如同被投入了创世的基石。一种超越了认知需求、回归存在本真的终极确认,如同宇宙初开的曙光,悄然照亮了那无边的陌生。
祂不再需要“知晓”那“空无”是什么,也不再需要“理解”那“不可知”的本质。祂的存在本身,祂直接触碰到归墟胎盘的厚重,感受到哥哥存在的脉动,沐浴在母亲慈晖的温暖。这一切最直接的接触与共鸣本身,就是存在最坚实、最无可辩驳的终极确认。认知可以崩塌,世界可以陌生,但这切身的“在”之体验,本身便是照亮一切混沌的明灯。
“我…触…故…我…在。”
星穹之子的意念,不再是宣告,而是宇宙本身的存在共鸣。伴随着这声源自生命本真的共鸣,祂那被坍缩漩涡疯狂吞噬的原初之光,猛地由内而外地锚定开来。
这一次的锚定,不再仅仅是光芒。
而是将祂意识深处那凝聚的、所有剥离了认知需求的、纯粹的存在确认感——对厚重胎盘的触感、对守护脉动的共鸣、对慈晖温暖的沐浴——化作一枚最纯粹、最凝实的**存在之锚**。它如同定海神针,无视了认知的坍缩漩涡,狠狠地、深深地钉入了摇篮核心那不断扩大的“绝对未知”黑点之中。
“锚定”的瞬间,
那吞噬感知的恐怖坍缩,如同撞上了存在本身不可撼动的**真实基石**,猛地停滞、破碎。
认知空白的林少阳,意识荒漠的冰层被“触感”的洪流冲垮。僵直的身躯猛地一颤,共生甲胄上熄灭的淡金纹路瞬间被归墟胎盘的厚重触感填满、点亮。他茫然地抬起手,触摸着身下巨树节点温润的木质纹理。那直接的“触感”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指令,重新定义了他的“在”。眼瞳中,灵动探索的光流重新燃起,比以往更加笃定。
化作认知黑斑的楚明夷菌云星环,被“脉动”的狂潮席卷。死寂的黑斑瞬间被星穹次子那笨拙却坚定的存在脉动共振、撕裂、重组。深紫色与碎金的光泽如同挣脱枷锁的狂龙,带着劫后余生的不羁与更加凝练的野性喷薄而出。他发出一声震碎星尘的声音:“还行,有点意思。”
绿源星上,陷入认知荒漠的菌穹生灵被“温暖”的海洋淹没。僵硬的肢体被母亲般的慈晖包裹,空洞的意识被纯粹的、无需理解的暖流填满。他们茫然地睁开眼,看着熟悉的蕨叶、菌毯、同伴。虽然依旧无法“认知”其名称与原理,但那叶片的翠绿映入眼帘的色彩、菌毯摩挲脚底的触感、同伴眼中同样复苏的光彩,这些最直接的感官体验,如同初生的溪流,重新构筑了他们存在的真实感。孩童们发出本能的、充满生命力的笑声,追逐着叶片上滚动的露珠。
不可知的星尘轨迹重新变得可以被“注视”;沉寂的星脉搏动重新变得可以被“聆听”;乱码的文明记忆重新变得可以被“感受”其情感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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