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长安 第241章 朝臣之争

未曾想御医所言竟与刘大夫如出一辙，并断言副使腹内创伤颇重，若不及时治疗恐怕短则数日长则月余便有生命之危，即使用药功成亦不过四成，可谓危险至极！

汪显通听后内心恍若雷击，多年养气功夫虽令他不露声色，但藏在衣袖中微微颤抖的双手无不彰显内心悲恸，如果、如果真如御医所言，吾儿性命岂不危在旦夕，想想自己几个儿子，唯有这个能有颇有能耐，可继承家业、传承家族，想不到而今会成这样，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凭那几个纨绔可怎么办呀！有些事情一旦开想便如着火的老房子一发不可收拾，那熊熊如烈火般的情感袭来，多年功夫一朝被摧毁，为今之计只有送到自家医馆，由那些邪医出手或许方能保全，但如此短时间内找到供体绝非易事，若全力以赴恐有暴露之嫌，这、这让某如何选择？万一败露，多年之功将毁于一旦，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何自己过不了这一关呐？“混账啊…！”

“汪大人，您…”

“汪大人息怒呀！”

“汪大人保重身体呀！”

在旁人几次三番劝慰下理智渐渐回归，汪显通自觉失态，立即致歉道：“老夫适才想起往事，不自觉悲从中来，冒犯几位还请原谅则个！无论如何使臣远道而来，而今重伤在此，吾大周皆有保护不力之责，因此务必不惜一切代价给予救治！然鸿胪寺署御医往来着实不便，外来大夫又不能全力施治、护其周全，吾汪府于长安城内尚有几家医馆颇有名气，其中几位医师更是杏林翘楚，不若由老夫带回全力医治，几位大人以为如何？”

汪显通此话，几人乐见其成，便纷纷致意：“吾等愿遵汪大人之意！”

“东桑正使可有异议？”

“全凭汪寺中做主！”

“既如此，人老夫就带走啦，赵府伊做好你该做的事！”

“谨遵大人之命！”

汪显通在命人将和欢锦绣放入自己车架后随之离开，车上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情感，一时老泪纵横，颤抖地触摸着儿子那苍白无光的面庞，心中万般悔、千般痛似乎也无法形容此时心情，“锦堂吾儿，是爹害了你呀！呜呜呜…”

“爹…！”

微弱声音响起，激动地这位老大人手忙脚乱、慌张不已，“吾儿、吾儿，你可醒了，急死为父啦！而今感觉如何？为父现在就带你去吾家医馆，请李大夫他们为你医治，相信为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爹，我、我好痛啊…！”

“吾儿放心，到了医馆就会好起来的”，随即喊向管家：“管家，快、快，再快些，锦堂快撑不住了！”管家抢过马鞭奋力抽打，马车在这长安城大街上呼啸而过。

深夜，京兆府大狱再次被打开，昏暗的烛光下一行男男女女七八人被关入牢房，在这阴暗潮湿、肮脏腐臭且充满绝望气息的环境里，无论他们如何大声呼喊、如何痛哭哀求亦无人理会，谁让他们遇到这倒霉事儿呢？所以说有时候不是人找事儿，而是事儿找人，偏偏你又逃不掉！命运就是这样喜欢开开玩笑，让你无奈又不能。

一夜过后整个长安城仿佛炸开的热锅，不但沸沸扬扬、什么说法都有，而且传言越来越离谱，但有一点总是相同，即往昔的纨绔公子变成众人口中大英雄！相比民间的异口同声、纷纷称赞，皇帝的御书房内却是另一番样子，几位大臣联名上书要求严惩狱中几人，尤其是寺中汪显通那掷地有声的言语，令这位身心难支的皇帝头痛不已，只好下诏邀中书令及秦王入宫议事。

“陛下啊，此事发生在我大周京城，无论如何皆有护佑不利之责，何况几人有错在先，若不严惩，如何向外邦使臣交代，若因此周边几国齐齐向我发难，为之奈何呀，陛下啊…！”

“请陛下严惩几人，以正风纪！”汪显通身后几位大臣一起言道，

“你、你、你们…咳咳、咳咳咳…”

太监总管轻拍皇帝后背，十分怜惜道：“陛下，保重龙体呀！”

堂下众位大臣亦出言关心，直到皇帝状态稍好方才直起身子，望着那副单薄的身体和消瘦的面庞，众人心知肚明却又装聋作哑、昧着良心说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大人，你贵为京兆府尹有何话说？还有你王大人，朕的鸿胪寺卿啊…！”

二人闻言立即下拜，赵明泉便再次将此事前因后果、事件经过详尽叙述一遍，而后话锋一转：“陛下，此事若论前因后果、是非对错无疑是东桑正使的错，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倘若几人退让几步，亦不会有之后的事…”

瞥见投来眼神，王鸿胪会意，施礼拜道：“陛下，我大周礼仪之邦，而长安贵为京城竟发生此等事情，属实不该呀！”

“混账东西…！瞧瞧你们说的话，还是我大周之臣么？”惊雷一般的声音响起，众人打个激灵，皇帝亦抬头望去，原来是秦王与姚中书令联袂而来。

“臣弟/微臣拜见陛下！”

“快快平身…！”二人起身后，皇帝继续道：“此间邀二位前来是为东桑副使受伤之事，大伴，将这奏折拿给王爷、中书令瞧瞧！”

打开总管送来的奏折，姬世明很快浏览全部内容，明晰事件经过缘由，果真相比听到的各种传言准确多了，但毫无疑问挑起事端、无理在先、自讨苦吃的就是他们自己，但这些朝臣却是迂腐至极，竟然妄图委屈妥协做出让步，今后大周的脸面何在？律法何在？

“陛下，既然是非曲直已然明了，就应依法处置，方能彰显朝廷威严！”

“陛下，王爷此言亦是某心中所想，此事而今已传播至整个长安城，有道是人人心中有杆秤，如若不能妥善处置，恐伤朝廷颜面！”

“中书令未免言过其实吧？”

“汪寺中难道不知其中是非曲直，为何非要示好于番邦外族？”

“老臣一心为国，此心可鉴日月呀，陛下…”

“报…”来人获准进入，当即禀报：“启禀陛下，诸国来使齐聚宫门之外，求见陛下！”

“陛下，来使齐聚必有大事，三思啊！”

“罢了，宣来使紫宸殿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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