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长安 第221章 秦王入京

这个世界虽然很糟但总得有人缝缝补补，或许这也是当初实施新政那些人的真实想法，可惜而今贬的贬、废黜的废黜，一片凄凉景象，连带这位新皇也无昔日意气，不但精神日渐衰颓，而且身体亦一日不如一日。当然这些秘闻老百姓那里得知，安子言亦不过借着东风恰巧知道，但他依旧选择充当幕僚、继续潜伏，谢绝秦王姬世明出仕为官的好意。

在封地混吃等死、谢绝一切外客的秦王姬世明十分惘然，自己万般才情、满腹韬略此刻一文不值，每日无不是琴棋书画、饮酒作乐，但私下里该做的事儿一件没少做，新政的失败他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快、如此之惨烈，可见敌人不是一般的强大，他想做些什么却什么都不能做，敏感的身份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国朝一步一步走向衰亡，着实十分痛苦非常。就在这日傍晚，一架南来的马车打破王府平静，他震惊地看着来人，更震惊于来人口述的内容。

“秦王姬世明接旨，传陛下口谕：御弟世明，朕素知你德才谦备、谦恭卓越，素有大志，而今豪强官僚上下勾连、绑架朝廷，致使朝纲不振、风气日渐衰颓，而朕龙体大不如前，自知大限之期不远矣，但太子年幼，朝臣无不是易与之辈，恐难自持，每每思之，朕无不忧心匆匆。念弟才高行洁、正气浩然、智勇无双，若能踏上朝堂定然能够拨乱反正，解江山于倒悬，救万民于水火。望弟能立刻动身，前往长安，共商国是。”

姬世明听完太监的宣旨，愣在原地久久不语，没想到、是真没想到短短几年过去，朝廷局势恶化如此，虽心有意动但直觉告诉他要谨慎，唯恐这是引自己上钩的圈套，毕竟皇权的斗争从来都是鲜血铺就、一波三折，直到传旨太监拿出那枚神策军大将军印玺，方才醒悟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爷如何决断还请告知奴才，奴才好回京复命！”

“皇上身体到底如何？”

传旨太监闻言面露难色，期期艾艾道：“这…恕奴才不便多言！”

姬世明一招手，一叠银票立刻递在手中，看那数目至少千两万两，太监却推搡着不敢收，几次三番后打定主意上前俯身贴耳小声传音。闻言脸色大变，当下做出决定，“臣遵命！”于是在妻儿注目下，带着一队王府亲卫，连夜同传旨太监赶往长安。

一路风驰电掣、马不停蹄，终于赶在一周后宫门落锁之际自偏门进入皇宫，而后在太监们带领下，七转八拐赶往御书房。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儿时的欢笑似乎就在眼前，转瞬之间好似鲜血淋漓模糊了双眼，明争暗斗、阴谋诡计让人叫苦不迭，这或许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悲哀，可仔细想想哪里又都不是呢？只是大家争得东西、用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御书房，太监通传后进入其中，见到久违的皇帝，姬世明当即俯身下拜，未曾想一双枯瘦、虚弱的双手搀扶起他，“二弟不必多礼，平身吧！”这声音似有气无力，给人十分虚弱的感觉，他有些不敢相信帝国最有权柄的男人竟然如此，但紧抓胳膊的双手给他的感觉却是如此鲜明，循着声音望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憔悴、疲惫、虚弱、清瘦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太子截然相反。

“陛下，您…！？”

“咳咳…咳…”姬世贤捂住口鼻，姬世明赶紧上前搀扶，原本健康的身体此刻自己仿佛轻轻一提就能举起一般，惊慌道：“大哥，您这身体怎么…”他不敢再说下去，唯恐证实自己的猜想，碰触皇帝逆鳞。

“呵呵…如你所见，短期内还不会去面见父皇及历代先祖，弟可放心！”

“大哥，是谁害你至此，弟去活刮了他！”

姬世贤摆摆手制止道：“刮一人容易，刮天下难呐！皇帝非一家一姓之皇帝，其集权一身总览朝政、诏令万民，但实际上大多困于深宫，足行不过十里，举目所见屈指可数，民间困苦、百姓冷暖、积习之弊哪里得闻，还不是这满朝上下文武诸公，都说明君外儒内法治世、王道霸道辅国，但这世道人心呀，终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得到手的还想拿的更多并且阻止别人伸手，久而久之无需多少年，豪强崛起、世家派生，他们开枝散叶开始搅动经济、参与政事，利用国朝之制为自己牟利，朝廷稍有风吹草动便上下勾连搅动风云，如此长久国将不国呀！试问谁人不愿千秋万代、流芳百世，但被绑架的人生何来自主！”

“大哥，这…！”

“听朕讲完，刚才说这些想必你也清楚，衰退是历史的必然，天下间没有不灭的王朝，但你我身为皇室子孙，自出生那一刻便肩负着振兴国朝的重任，而今朕行将就木，而太子十分年幼，朕不愿看着国朝继续沦落官僚之手，思之慎之觉得这个位置还是二弟合适呀！”

姬世明顿时惶恐不已，急忙下拜表态：“臣弟万万无此想法，请皇上恕罪！”

“好啦，好啦！朕知你为人正义，但朕…唉！倘若将来太子登基，只怕是…”

姬世明再次拜道：“臣弟愿辅佐太子成为一代有为之君！”

“哈哈哈…咳咳…，二弟真不愧是吾姬家肱骨之人，纵是为兄故去亦可瞑目了！”姬世贤轻拍姬世明肩膀，仿佛带着临终前的嘱托，语气无不沉重，“弟若有心可将太子带至膝前教导，倘若有一天他不适合为君，彼可取而代之！这皇宫里啊…”

“陛下？！”

“无妨，身在皇家就应有此觉悟，倘若将来他是一位昏庸暴戾之主，岂不贻害无穷！后日即将早朝，朕将在御前宣布你的任命。而今党争虽有所缓和，但依旧暗流涌动，日后弟立于朝堂难免牵扯其中，而朕要平衡各方，恐难时时护尔等周全，弟需万分小心呐！”

“臣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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