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长安 第106章 归途遇雨

大军按原路返回，本是轻车熟路，但对于初平、子言二人却是赶鸭子上架，由于需要时刻照顾伤员、诊治重伤，伤兵营渐渐与前军拉开距离，最终不得已掉在队末。行军不过两日，天象又起变化，片片云朵恍若紧致鱼鳞，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天空，随后渐渐浓重，似是一件厚重毛毯披挂天空。一股微风渐起，子言抬头望去，顿感不妙，当即吩咐全营立即寻找合适之地安营扎寨，果然在将士们进帐没多久，豆大的雨点儿便肆无忌惮向地面砸落，很快如断落的珠帘自帐檐落下，在地面渐渐汇成小溪，流向远方。

大雨叫停了众人所有行动，左右无事，陈初平带着亲卫前去巡视营地，安子言则带着渡明、渡能等人穿梭在一间间营帐内，为众将士看伤、诊治医病，尤其此刻漫天大雨，伤口是万万不能见雨水，否则一旦感染溃脓，大多只能听天由命。然而天不遂人愿，此时医疗条件并未如此发达，尤其军中缺医少药，大夫难以施为，一些士兵因护理欠缺、重伤未愈，以致感染恶疾。就在几人查访期间，忽闻一帐中士兵焦急大喊，“快来人呐，快来人呐，救救我们百夫长啊！”几人闻言急忙冲入军帐，只见一中年汉子口舌歪曲、呕吐不止，且四肢抽搐、神志不清，情形万分焦急。

子言立即喊来大夫，大夫探查伤口，搭脉片刻道：“大人，这位兄弟皮肉损伤，复中风邪，只需解毒祛风镇痉即可。这位将士伤势不重，只是迁延时日，以致如此，因此大人应提醒大家，无论何伤何病，务必重视，及早治疗呀！”大夫说话间取出纸笔，提笔写道：“玉竹草六钱、蛇含草四钱、车前草四钱、蜈蚣二钱，每日一剂，煎水饮用。而后将药单递给身后药童，药童接过药单却踌躇不已，面带难色。

“怎么还不去抓药，站这儿做什么？”

“师父，这个、这个…”

“这个怎么啦？”

眼见药童支支吾吾，仍去不抓药，众人齐齐看过来，旁边将士更是怒目而向，药童方才细声细语道：“师父，玉竹草所剩无几，蜈蚣已经没有了！”

“怎么会呢？整个大军的草药几乎都被我搬过来，怎么会没呢？”

药童闻言一时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声言语。子言见状温和问道：“你仔细道来，予我知晓，若是有人监守自盗本参军定斩不饶，若确实不够再去采买便是，你速速道来！”

药童扭头看向师傅，得到师傅示意后，开口说道：“都不是，原本大军携带的各种创伤草药是很足的，只是此次大战伤亡确实太多，用掉了一部分；孙将军考虑镇南军药草不足，又借去一部分，剩下的都用在这几日了！”

子言听后顿时无语至极，怪不得当时这孙老头儿那么慷慨，奸诈小人，奸诈小人呐！但事情紧急、刻不容缓，子言立刻吩咐军需官快马前去附近市镇采买，有多少，买多少，不得耽误将士医治。大夫见此，吩咐身后诸童子继续照顾伤患，自己则披上雨披、毡帽，带上背笼，急欲出门。子言见此，立刻吩咐亲卫带上工具，一同前往。

众人跟随大夫来到河边，翻来覆去，什么也没采到，倒是大夫背笼中，已放进几样药草。见众人如同无头苍蝇，毫无章法，大夫只得上前指导道：“安大人，您带人来帮忙，老夫深感欣慰，但你们这样如此乱踩，岂不是暴殄天物，帮倒忙吗？”

安子言脸色张红，看向身后士兵气愤道：“还不快听大夫的，乱踩什么呀！”

大夫将自己背笼中药草递向众人道：“这就是玉竹草，又叫河边哨子草，茎秆强直，似竹箭杆，有节，因此得名。其叶互生，呈椭圆形或卵状矩圆形，先端尖，下面带灰白色，下面脉上平滑至呈**状粗糙，现还未至花期，我们主要用其根茎，因此采摘之时务必连根采取，此药能补中益气，可用于治疗燥热咳嗽，津伤口渴，阴虚外感，头痛身热等。”说到这里，转而看向子言继续道：“此药干片可水煎代茶饮用可防治冠心病，炖肉片汤则补虚强壮！”

子言闻言，内心气急却不可发作，“我虚么？我只是不够强壮而已！我还没成婚呢，勾栏瓦肆也没去过，怎么会虚呢！”转头看向一群盯着自己的士兵吼道：“看什么，赶紧干活！”

“这个是徐长卿，主治鬼物百精蛊虫，疫疾邪恶气，温疟，久服强悍轻身，益气延年，其根研末，可治跌打损伤、腰腿疼痛；这个是山豆根，主治解毒止痛，消疮肿毒，发热咳簌。含之咽汁，解咽喉肿毒。丸服，止下痢。磨汁服，止卒患热厥心腹痛及五种痣痛。研汁涂诸热肿秃疮，蛇狗蜘蛛伤，甚是管用，你们都多采些；这个是马齿苋，捣揩之，主治诸肿疣目，止消渴。饮汁，治反胃诸淋，金疮流血，且散血消肿，利肠滑胎，解毒通淋，产后虚汗等，与刺苋菜、火炭母各取六钱煎服，可治肠炎、痢疾；这个是蒲公英，亦称黄花地丁，可解食毒，散滞气，化热毒，消恶肿、结核、疔肿等。按二比一加金银花，水煎取汁，与粳米煮粥，可消各种炎症，此时给他们吃吃，正当其时！”

“是极、是极！张大夫说的是！还有你们，快些采，兄弟们还等着用呢！”众人装满箩筐后，又去附近山里挖蜈蚣，可惜挖到天色渐暗，亦未能挖到多少，只得下山回营，好在军需官带来些许及各种疗伤药草，已解燃眉之急。待一碗碗药汤送至受伤的将士身前，子言方才深呼一口气，好歹有药了，这几日来，屡有将士亡故，二人心绪总是蒙着一层阴影，让人莫名不快，唉！战争就是这么不近人情，没办法呀！

以后一段时间，大军每至一处市镇，子言尽皆几乎买尽各种刀剑创伤药草及治毒、疗毒药品，惹得孙将军几次至书询问，然而子言一概置之不理。心疼的孙将军看着一张张采购单和流出的白花花银子，直叹遭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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