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朔城固北大将军军营,帅帐的烛火在寒风中不安的跳动,将元远挺拔的身影投在巨大的北境地图上。
案头摊开的,是长庆汇报洛城情形的密信。
“陛下自冬月中旬因粮草军备供给不畅,在朝堂痛斥户部、兵部尚书后,急怒攻心一病不起,至今已有旬日未曾上朝。
目前由晋王殿下和尚书令高禀义,代行朝中紧急事宜!
吏部尚书府日前低调办了满月宴,朝臣拜帖不断,门庭若市!
归义王约属下密谈,称以身入局,另有隐情,实属无奈!殿下心有猜疑无可厚非,但他绝无攀附高氏之意。
高氏谋权夺位已酝酿多时,如今已是蓄势待发!
望殿下信他,他定不负殿下,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据属下观察,梁靖安言语恳切,当下若以其为高氏内应,或可一试,请殿下定夺!
王妃自入冬以来,每日足不出户,只在征西侯府内走动,一切安好!”
夜枭候在案旁已有多时,在等候殿下对密信内容消化判断后,给出明确的指示。
“陛下龙体欠安,可有宣朝中重臣入宫觐见,交待事务?”元远看着夜枭问道。
“长庆大人常与杨侯爷商讨事务,杨侯爷并未提及过陛下曾诏朝臣入宫面圣!”夜枭据实答复!
“梁靖安与高氏小姐的关系,高氏如今是何态度,可能看出些端倪?”
“回禀殿下,自中秋之后,高氏小姐一直被高禀义禁足在承恩公府,只重阳节由高崇文陪伴在东阳门烟雨楼与梁靖安见了一面,便再无见面。不过……”
夜枭的话还没说完,帐外军士传报:
“殿下,杨将军请见!”
“进!”随着元远扬声准进,杨若琨掀帐帘大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帅案前的夜枭,脚步一顿,
“殿下……”不待杨若琨说什么,元远已伸手做了个止的手势,随后看向夜枭道:
“你继续,把刚才的话说完!”
“不过,最近夜华处有人回禀,高小姐曾两次被宣入宫见皇后,想来高府或已解了她的禁足!”夜枭依然保持刚才低眸垂手的姿势,继续刚才禀报的话题,
长庆大人言说,殿下对梁靖安为人当另有判断,故是否接受梁靖安与高氏牵扯的解释,听候殿下指示!”
元远听完夜枭最后那句,长庆等着听候自己指示的话,不禁失笑,看着杨若琨道:
“听听,这个长庆,永远是分析不怕绕路远,决断总比思虑难!要他办事,不到千钧一发之际,他就永远等本王发了话才肯行动!”
“长庆这个特点,殿下知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若不是因他做事稳妥,殿下又怎会托付他留守洛城负责四方联络筹措?
咱们远离洛城多时,若不是殿下这些忠心又能干的属下尽心尽力,咱们怎能安心在这里打仗!”杨若琨虽只听到了几句,却也明白元远的话外之音,
“北境苦寒,离洛城路途遥远,他们依然来请命,这样尽职尽责不擅自做主,委实不易!”
“杨将军谬赞了,殿下信重属下们才会委以重任,这是属下们的当尽之责!”夜枭对杨若琨拱手回话。
“嗯!说得好!”杨若琨看着夜枭点头赞许!
元远此时也已有了筹算,对夜枭下达指令,
“陛下的病况,如今是朝堂稳定的关键!告诉长庆,当前要密切关注陛下的龙体。
王妃不能入宫,可当下宫中太医院的太医竟然这么久都不能缓解陛下的病情,实属蹊跷!
宫里的暗线务必要用好,不要轻易浪费了多年的积累!
对于梁靖安,就给他个机会再观察观察,若他给的消息确有价值,尤其是高氏若有不良企图,便配合他……
但凡他的行动有丝毫威胁到王妃的安危,绝不容情,而且不用再来回我!
最重要的,无论何种情况,王妃万万不可入宫!”
“是!属下告退!”
待夜枭领命而去,杨若琨已看完了帅案上的密信。
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元远,一份是军需官呈上的最新的存粮清单,另一份是户部冠冕堂皇回复“天灾阻路、粮秣筹措维艰”的公文。
“殿下,军粮即将告罄,目前存粮勉强还可维持三日。”杨若琨的声音压得极低,越发显得内容沉重,
“回来的幸存者说“白谷道”遇暴风雪确有其事,说是天灾,但户部这全军覆没的说法,殿下信吗?”
帐外长喜告进,元远伸手止了杨若琨得话,对着帐外朗声道:
“进……”
长喜应声而入,拱手施礼,轻声回报,
“禀报殿下,属下方才已走访了那几个随同押运粮草死里逃生回来的当地民夫,他们起初不敢说实话,属下让人请他们吃酒,有人醉酒失言,说:
白谷道风雪未至之前,押粮队便遭不明身份武林高手袭击,除少数当地人死里逃生,其余人尽数被屠。”
元远的目光与杨若琨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暴怒、更没有绝望,反而是一片冰封般的沉静。沉静之下,还有洞悉先后的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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