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初刻,梁靖安回到位于展旗坊的归义王府。
才刚跨步走进大门,就有门上的家丁上来禀报,
“殿下,高小姐来了好一会儿了,现正在正厅等着您呢!”
“谁?”梁靖安停住脚步,转头看一眼家丁,
“尚书令、承恩公高家的嫡小姐!
知道殿下不在,可高小姐不走,非说要等您回来。
小的不敢拦,只能让高小姐进府里等。”家丁低头回着。
“知道了,你去吧!”梁靖安眉心微皱,挥手招来自己的随侍李平,那是从南萧随他落户北元的嫡系下属之一,
“殿下请吩咐!”
“去青云坊的醉仙楼唤几道菜,再让厨下备两样南萧风味小吃,一会儿送到正厅来。”梁靖安吩咐完,扭脸朝府里正厅方向看一眼,
“叫两个丫头过来伺候倒茶,然后你就去办事吧。”
“是!”李平应了走开去。
梁靖安今日没心情应酬什么人,可人已经来了,也来不及闭门谢客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梁靖安轻叹一口气,大步向正厅走去。
归义王府占地不大,是个三进三开的方正庭院,只在东面有一块不太规则的小池塘,其间搭了几道浮桥和一座凉亭,算是有个小花园。
比起曾经的武陵王府,如今的归义王府还不及当初一个别苑的规模,可这些对梁靖安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
国没了!家没了!天大地大能有一个立足之地已是不易。更何况之所以能得北元皇帝赐居洛城内城,还距离皇宫极近,本就说明了归义王不过是彰显北元皇帝礼贤下士的吉祥物。
他若要在北元平安度日,就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夹起尾巴做人,老老实实的为皇帝陛下歌功颂德!
步入正厅,左右环视一周却没有高黎宁的身影。
梁靖安眸光微闪,穿过前厅径直向西厢的书房走去。
不出所料,从打开的窗口看到书桌旁站着一个女子,正低着头在看什么。
梁靖安猛想起桌上还没来得及收的一幅字,那是他昨晚从醉仙楼回府后,为平复翻涌的思绪写下的《洛神赋》……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昨晚才刚与高家兄妹一同席间共饮,今日这篇《洛神赋》恐怕会让有心之人想入非非。
梁靖安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果然高黎宁正低头品味着那篇《洛神赋》,眉眼带笑、默默含羞……
“高小姐降临寒舍,家人见识浅陋,招待不周,还请高小姐恕罪啊!”梁靖安一边往里走,一边朗声打着招呼!
尽管他刻意放缓了声音,高黎宁还是被惊了一跳,抚在宣纸上的手一颤,“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墨迹早已干透,铺展如流云的一幅字顺着桌边滑落,擦出一串细碎的簌簌声扑落在地上。
高黎宁抬起头,两颊泛起一抹粉红,目光迷离还带着一丝娇羞,
“归义王好雅兴!
早就听说昔日南萧的武陵王殿下骁勇善战、文武双全,今日看到这幅字,想来传说非虚!”
她莲步轻移慢慢绕过书案走向梁靖安,发髻上的金步摇在她亦步亦趋的步履间晃动着,带动尾端的红宝石碰撞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过去种种恍如隔世,委实不堪回首。
高小姐若能不再提起,在下感激不尽!”
“既然如此,是小女冒失了。”高黎宁一贯我行我素,难得的善解人意一回,
“不过归义王的这幅字是真的好,如行云流水、笔走御风,想来定是心有所感一气呵成,灵动的很呢。
归义王莫不是借着笔墨,在心念哪位红颜知己?”
说到最后,高黎宁话尾上扬,探身向前故作玩笑,俏皮的探究着梁靖安的脸。
梁靖安心底有些不耐,脸上却平静无波,接住她的目光眉毛挑起轻轻一笑,面露一副那是自然却又不置可否的神情,
“高小姐青春妙龄、蕙质兰心。
在下虽虚长了些年岁,却难逃高小姐慧眼,实感汗颜!”
看似一本正经的在夸人,话语间似是而非的答案又暗藏暧昧。
高黎宁险些陷入他深邃的目光,脸一红忙转个身移开视线,不敢再与他较量。
归义王,高黎宁第一眼见就看上了,虽年龄比自己大了不少,却能满足她对成熟男人的所有幻想。
太年轻的男子不懂风情,只有这样饱经情场、经验丰富的,才称得上是真男人。
可这个归义王,却没有如她所希望的那样,给个眼神儿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然对她每次的试探,他又并没有如之前自己看着还行的那些男子要么诚惶诚恐的逃避,要么不动声色的婉拒。
这个归义王,总让她摸不透,搞不清楚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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