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得几乎压碎整座城市。
顾尘和吴悦一前一后走进那间老旧的小屋,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是隔绝了某种无形的窥视。
屋内灯光昏黄,墙角的台灯勉强撑起一圈光晕,映照出堆叠的档案、散落的笔记和墙上贴满的线索图。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陈旧的气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铁锈味——那是战斗留下的余烬,是归墟残留的呼吸。
顾尘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动作迟缓得像是体内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疲惫,而是记忆的余波仍在脑中震荡。
那张焚毁的照片、孩子的哭声、第七次轮回中自己跪在血泊里的画面……它们本该被封印,却被那只金属眼强行撕开。
他盯着桌上那枚残破的怀表。
表盖碎裂,齿轮停转,可就在刚才,它救了他一命。
那一道温热的光,仿佛来自某个早已遗忘的源头。
他捡起怀表,指尖拂过那道细小的裂痕,仿佛能感受到内部某种微弱的搏动——像一颗尚未死去的心脏,在黑暗中悄然跳动。
“‘真正的命运,尚未降临’……”他低声重复,声音沙哑,如同从深井中捞出。
吴悦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配枪的扳机护圈。
她没有说话,但眼神锐利如刀,正一寸寸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刚才那一战,她看得清楚——那黑影不是简单的灵体,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投影,它寻找的从来不只是顾尘,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它知道你是谁。”她终于开口,“甚至……可能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顾尘没否认。
他打开“命运档案”——一本外表普通、内页却总在变化的皮质笔记本。
这是他从第一个案件开始记录的全部线索,是无数灵异事件交织出的蛛网。
他曾以为这本档案会随着归墟的崩溃而终结,可此刻,当他翻到一页原本空白的纸张时,瞳孔骤然收缩。
墨迹正从纸面缓缓浮现,像是被看不见的笔书写:
归墟之根,藏于人心。
字迹歪斜,带着某种神经质的颤抖,却透出不容置疑的确定性。
“这不可能……”吴悦皱眉凑近,“档案怎么会自己更新?”
“因为它还没写完。”顾尘声音低沉,“我们以为归墟死了,但也许……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你是说,它没被消灭,而是分裂了?”
“不止是分裂。”顾尘抬眼,目光如刃,“它是意识的集合体,是恐惧、执念与轮回记忆的聚合。当核心崩解时,它的碎片不会消散,只会沉入最隐蔽的地方——人的潜意识。”
吴悦沉默片刻,忽然道:“我查过最近三个月的失踪案,有一人……很特别。陈默,二十八岁,前心理学研究生,林修远的学生。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归墟崩溃前四小时,他曾独自进入旧实验楼,之后彻底失联。”
顾尘猛地抬头:“林修远的学生?”
“对。而且……”吴悦从包里抽出一份警方内部文件,“我们刚拿到搜查令。他的住所在城西老区,墙上贴满了符号——初步比对,那些图形和归墟代码的结构高度相似。”
顾尘站起身,动作果断。
他抓起外套,顺手将那枚残破的怀表塞进衣袋。
金属外壳贴着大腿,冰冷而沉重,可他能感觉到,它仍在某种频率上震颤,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们驱车穿过寂静的街道,路灯在车窗上拉出一道道断裂的光影。
城市看似平静,但在顾尘眼中,每一扇亮灯的窗户背后,都可能藏着一个被侵入的意识,一段正在被篡改的记忆。
陈默的住所是一栋年久失修的公寓楼,楼梯吱呀作响,走廊尽头的13号房门虚掩着,仿佛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推门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内没有家具,四面墙上却密密麻麻贴满了纸张——全是手绘的符号、扭曲的几何图形、重复的数字序列。
有些像是数学公式,有些则像古老的文字,但更多是那种顾尘再熟悉不过的结构:归墟的代码,在这里被重新排列、重组,像是某种试图重建的仪式。
吴悦打开强光手电,光束扫过墙壁,忽然停住。
“你看这个。”她指向一面墙中央,那里用红笔画了一个巨大的圆环,内部嵌套着七层螺旋,最中心是一个眼睛状的标记——和黑影脸上的那只金属眼,几乎一模一样。
顾尘走近,伸手触碰那图案。
指尖刚接触纸面,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从神经末梢窜上大脑。
他猛地缩手,呼吸一滞。
“有反应。”他低声说,“这不是普通的涂鸦……这是残留的意识印记。”
吴悦皱眉:“你是说,这些东西……还在‘运行’?”
“不光是运行。”顾尘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极低,“有人在这里试图重启归墟。或者……归墟自己,正通过某个载体,试图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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