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用剑说话 第156章 此世之上（四）

涅盘之地，硝烟未尽。

温晴静静躺在焦黑的大地上，魔翼消散，气息微弱如游丝。那天魔之身已彻底崩解，只剩下被战火焚烧的血衣残影，贴着她苍白的肩颈。

而周清风，立于她身前，长发轻扬，衣袍未整，身形却如山似剑。

他终于醒了。

可他回来时，看到的却是她倒在血泊中，拼尽最后的力量唤醒他，却没来得及看他一眼。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蹲下身，轻轻扶起温晴，让她枕在自己膝上。

她的眉心还有未散尽的魔纹余光，嘴角染血，却神情宁静，好似仍在那轮冲天魔光中沉浸，带着一股凄然的美！

“她还活着。”

道二来到两人身侧，袖袍一拂，玄光垂落，灵识化丝穿透温晴躯体，细细探查。

片刻后，他眉头深锁，神色罕见沉重。

“天道夺舍时，你那一剑虽未伤她性命，却震碎了她修行最核心的本源。”

“那本源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但这小姑娘修的是‘人魔合一’，本就游走于生死之间。”

“魔气和灵力交织，在她的体内维持着诡异的平衡，这种平衡自然是有一个交界之处的。”

道二看的很透彻，他还看出来温晴身上有着道宗的底子，是那快要消失的道医一脉出身。

她体内的人魔之路也借用了道医一脉的灵力运行之法，可以说，她加入道医一脉便是为了破解魔气和灵力的冲突做准备。

“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有身为一道之祖的她自己才能解答，但现在我可以肯定，那剑意撕裂了她的那魔气灵力交界处的平衡点。”

“这也就导致了她体内两种力量的失衡，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她……还能撑多久？”

周清风轻声问，声音如冰。

道二沉默了几息。

“若是旁人，这等本源之伤早已灰飞烟灭。”

“可她以魔躯引人心，以人意锁魔念……反而强行稳住了残魂。”

“但……”

他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们对魔气之本源知之甚少，没有法子助她修复。”

“现在的她，就像用一根碎裂的琴弦在弹琴，每一次心跳，都是撕裂。”

“撑得越久，痛得越深。”

远处，夏婉攥紧拳头，低声咒骂：

“该死的天道..…差点就——”

周清风未答，只是将温晴的发丝理顺，轻轻拂过她眉间的残血，指尖微微颤抖。

而他眼神，却已冰冷如霜，深不见底。

“我能感受到它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令人发寒。

“天道。”

众人心中一震，道二亦露出异色：“你是说……你与那意志之间，尚未彻底斩断？”

“它还在。”

周清风点头。

“它像蛇，在我体内潜伏了太久。夺舍失败并未让它彻底退去，而是退藏在这片天地法则之中……蠕动着、觊觎着、窥探着。”

“每一次天地气机的波动，每一道规则的流转，我都能听见它的喘息。”

“对于它来说，在第八重劫中对我进行夺舍也有赌的成分，现在他赌输了，被我抓住了尾巴，自然要付出代价！”

他缓缓抬头，看向头顶的苍穹。

明明无云无雷，却仿佛有某种无法言喻的黑暗气息，笼罩整个涅盘之地上。

“它不甘心。”

“它不肯放弃。”

“而我，也不会再留它。”

他低头，看了温晴一眼，指尖划过她的手背，声音柔得不像他自己。

“所以……我要去做该做的事了！”

下一瞬，周清风缓缓起身，右手一招，虚空震颤。

一道剑光自他掌中拔地而起。

青锋剑，重归掌中！

这柄剑曾于他昏迷之时静默无声，如今却在他醒来后再度爆发出浩然剑鸣！

长剑青芒滚动，无数法则围绕剑身盘旋，天、剑、时空、雷、武……层层叠加。

而在这些之上，还有另一道气息浮现——“人心。”

“我以心执剑。”

周清风缓步向前，剑指苍天，足踏废墟，一步一痕，剑意每落一分，天地规则便如遭钝击，颤抖不已！

“他……他要干什么？”

钟文惊疑不定。

“天道难道真的有自己的意志，可是他能回应周清风吗？”

空觉古佛几乎哑口。

道二却是仰头一望，长叹道：

“所以，他是要逼天道现身。”

若是不现身，便找他去！

周清风站在天穹下，剑意蓄至极限，忽地大喝一声：

“天之道——可视不可犯，夺我身，压我心，伪我念，欺我情......

“既为天，却无仁义；既为道，却负众生！”

“青锋·斩天！

“你要灭我，我便斩你！”

轰——！！！

那一剑横空，剑光如星河坠落，划破五域八州，一道金色的裂痕浮现于苍穹，仿佛裂开了规则的缝隙！

风暴从剑痕中卷出，混沌雷海之中，一道古老又无面的人影若隐若现，那便是……

天道意志残形！

而周清风眸光如电，身形暴起！

“我去会它。”

“等我回来。”

话音落地，他一剑破空，遁入那道缝隙，消失于天地之间！

涅盘之地再度归于沉寂。

众人仰望天幕，久久无言。

道二眉头紧锁，长叹一声，似乎还在回味着那天空撕开的雷海裂缝：

“此世之上，直面天道.....”

“至尊未成先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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