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黑岩城,喧嚣里裹着一丝凉意。
苏吕推开寒松客栈吱呀作响的门,目光扫过对面街角阴影——两道缩头缩脑的身影慌忙隐去,是黑虎帮的眼线。
他嘴角勾过一抹冷意,径直走向街对面的百炼坊。
坊内热浪扑面而来,熔炉里炉火正旺,通红的铁水在坩埚中翻滚。
赤膊壮汉挥着铁锤锻打铁胚,叮当作响,汗水顺着虬结的肌肉淌下,砸在滚烫地面上滋滋作响,空气里满是铁腥、汗味与炭火的混合气息。
“苏小兄弟,来了?”浑厚的声音穿透锻打声。
铁战站在巨大铁砧旁,捏着块烧红的金属胚子,古铜色臂膀在火光里泛着金属光泽。
他放下铁胚,用汗巾抹了把脸,露出被烟火熏黄的牙齿。
“铁老板相邀,不敢不来。”苏吕抱拳,目光扫过坊内——这里的原始力量感,与玄玉宫的精致法修氛围截然不同。
铁战笑了笑,挥手让伙计继续干活,引着苏吕走向深处僻静角落。
那里摆着半成品兵器,墙上挂着兽皮地图,角落有扇通往地下的厚重石门。
“昨夜动静不小,”铁战开门见山,“黑虎帮的熊罴是莽夫,背后的‘疯虎’赵奎是筑基后期巅峰体修,护短又记仇,你废了他手下、杀了人,这事不算完。但我交朋友,只看眼缘和本事。”
他推开石门,更灼热的硫磺热浪涌出来,石阶向下延伸,石壁被烤得发红。“跟我来。”
石阶尽头是十丈见方的天然洞窟,中央是沸腾的岩浆池,赤红色岩浆像粘稠的血,不时鼓起气泡又破裂,散着灼人高温与刺鼻气味。
池边几块黑石被磨得光滑。“这是地火熔窟,”铁战声音在热浪里有些飘,“祖上传的《地火锻身诀》,就靠这地火煞气和高温锤炼筋骨,激发潜能。”
他指着离岩浆丈许的黑石:“脱上衣坐上去,用真气护住心脉脏器,然后放开身体,感应、接纳地火煞气——是接纳,不是硬抗。起初会像万蚁噬心、烈火焚身,熬过去,筋骨皮膜才算入门。”
苏吕脱下外袍与玄鳞软甲,露出精壮却不臃肿的上身,皮肤线条流畅,藏着爆炸性力量,泛着玉石般的坚韧光泽。
他盘膝坐上黑石,滚烫石面立刻传来灼痛。
深吸一口气,苏吕闭眼运转真气护住心脉丹田,再放松肌肉,将感知像触角般伸出去。
轰!
一股灼热数倍的地火煞气瞬间裹住他,像无数烧红的钢针钻进毛孔与血肉,剧烈灼痛伴着腐蚀感席卷全身!
苏吕身体一颤,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皮肤肉眼可见地赤红如血,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干,只留下层盐渍白霜。
铁战在旁紧盯,见苏吕虽痛得发抖,呼吸却保持着奇特节奏,没崩溃,眼中闪过惊异——他清楚这初次入体的痛苦,寻常筑基体修未必能这么快稳住。
时间慢慢流走。苏吕像置身熔炉,每寸血肉都在被淬炼、撕裂、重组。
混沌气息淬炼出的磅礴气血,在地火煞气刺激下如点燃的干柴,奔腾咆哮。
一丝丝更精纯凝练的力量,在痛苦中悄悄钻进筋骨深处。
就在苏吕快到极限时,铁战低喝:
“可以了!第一次不宜过久,循序渐进!”
苏吕猛地睁眼,眼中闪过锐利精芒,随即收敛。他吐出一口灼热白气,如利箭射出丈许才散。
此刻他浑身赤红滚烫,深入骨髓的痛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充实与力量感——皮膜韧性、筋骨力量,都悄悄涨了一分。
“好小子!”铁战上前,蒲扇般的手拍在他肩上,“第一次就撑了一炷香,还能引动气血共鸣,你这根基比我当年强多了!你体内那股淬炼过的力量,果然不凡!”
苏吕稳住身体,心中微喜:“多谢铁老板指点。”
“各取所需罢了,”铁战摆摆手,
“法门后续关窍我慢慢教你。不过,你似乎有同伴需要照顾?气息弱,伤得不轻?”
苏吕心中一凛,点头道:“是我师姐,金丹受损,需寻九叶还阳草救命。”
“九叶还阳草?”铁战皱眉,
“只长在陨星古战场深处的坠星谷,那里煞气重、星辰辐射乱,空间裂缝多,还有变异凶物,寻常筑基进去九死一生。你确定要去?”
“非去不可。”苏吕语气斩钉截铁。
铁战看了他片刻,点头:“有担当,是条汉子!去之前得做足准备。城西回春堂虽大,但价太黑。你们玄玉宫在这有个寒松药铺,掌柜姓柳,还算实在,或许能帮上忙。”
“寒松药铺?”苏吕想起云清瑶玉简里的标注。
“往西走两个路口就是。”铁战指了方向,“今日就到这,回去调息,炼体耗气血得补。地火锻身,贵在坚持也贵在张弛有度。”
苏吕道谢,穿好衣服离开熔窟。
走出百炼坊,只觉外面空气都凉了些,街角黑虎帮眼线的目光更阴鸷了。
他没回客栈,按铁战指的方向往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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