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答得出,此局,就算我王家输!”
苏云溪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抓着船舷,低声骂道:“这个混蛋,又想耍什么花招?”
苏沐雪的脸色依旧苍白,她看着王景行那张俊美的面容,心中最后一缕绮念,被此刻彻骨的厌恶与恐惧碾得粉碎。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谦谦君子,他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
秦望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题目。
她知道,这最后一题,必然是一个陷阱。
一个专门为她,为苏家挖好的,坟墓。
王景行很满意她这副引颈就戮的姿态,他缓缓开口。
“假设,某地突发瘟疫,城中百姓十万,危在旦夕。”
“而城中只有一份药材,这份药材,有两种用法。”
“其一,可制成汤药,救活一百名普通平民。”
“其二,可炼成丹丸,救活一名能治理万民的贤臣。”
他停了下来,目光死死盯住秦望舒,一字一顿地问道:“请问秦姑娘,从‘数’的角度,为了达到最大的效益,户部该如何分配这份药材?”
此题一出,湖面上一片死寂。
就连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贵胄们,脸上的哄笑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凝重。
这算什么题目?
这根本不是算学题!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道德困境,一个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的无解之题!
救一百个平民?那便是为了多数而牺牲了精英,置国家栋梁于不顾,是短视,是愚昧。
救一个贤臣?那便是视百名百姓的性命如草芥,是冷血,是无情,更是与儒家“仁爱”之道背道而驰。
王景行,他太狠了!
他这是要用人心,来做最恶毒的算计!
他就是要逼着秦望舒,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一个选择。
无论她选哪个,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选前者,她会被清流文人骂死;选后者,她会被天下百姓的唾沫淹死。
她无论如何回答,都将背上一个沉重的道德枷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就连皇家主舫上的兰芝姑姑,都忍不住再次蹙起了眉。
这位王公子,手段之毒辣,心性之冷酷,实在是令人心惊。
“王景行!你这是什么狗屁题目!”苏云溪再也忍不住,一拍桌案,霍然起身,指着王景行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跟算学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你分明就是输不起,故意刁难!”
王景行却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他的眼中,只有秦望舒。
他含笑看着她,那笑容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他笃定,秦望舒答不上来。
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她要么被吓得惊慌失措,要么就只能胡乱选一个,然后落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然而,秦望舒的反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只是静静地听完题目,然后,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平静地迎上王景行得意的目光。
“王公子。”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没有半分波澜。
“这道题,我依然解不了。”
王景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哦?为何?是题目太难,秦姑娘算不出来吗?”
“不。”秦望舒摇了摇头。
“因为,人命从来不是数字。”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因为这道题而陷入沉思的众人。
“人心,更不是可以称量的货物。”
“王公子用算学来量人命,用效益来称人心,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荒谬。”
“你所谓的‘效益’,是谁的效益?是户部的效益?是朝廷的效益?还是你王家的效益?”
“一百个平民的性命,与一个贤臣的性命,在天地生死面前,没有轻重贵贱之分。”
“你这道题,从根上,就是错的。”
秦望舒放下笔,看着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的王景行。
“所以,我解不了。”
“我也不屑于解。”
她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王景行的脸上。
他布下的天罗地网,被她轻而易举地撕开。
她根本不入套!
她直接掀了桌子,还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这规则,卑劣又可笑!
“强词夺理!”王景行再也无法维持那副温雅的假面,声音里压着无法遏制的怒火。“秦望舒,你休要在此混淆视听!”
“我出的,是算学题!凡是题,便有对错!”
他往前一步,盛气凌人。
“你今日,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救一百人,还是救一人!”
“是,或,否!”
他试图用自己强大的气场和规则制定者的优势,将秦望舒彻底压垮。
然而,秦望舒只是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怜悯的笑意。
那笑意,狠狠地刺痛了王景行的眼睛。
王党众人已然准备好了嘲讽与哄笑。
陈思博得意地摇着扇子,等待着秦望舒哑口无言的狼狈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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