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硬要说内疚,不该是苏佳芮,而是她沈若芙才对。
因为这件事,就是她亲手设下的陷阱。
而背后出谋划策的,是钟理。
那天,她又看见杨慧玲进苏佳芮的办公间发了好一通无理的脾气。当她经过前台时,钟理刚好从门口进来,他俩打了个招呼。
她语气含笑地调侃:“又来接佳芮了?”
钟理微笑点头:“嗯。”
她想起苏佳芮此时正被那个杨慧玲折磨得焦头烂额,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忿忿然脱口而出:“她现在正被个新人欺负中,你还要再等一会儿了。”
钟理闻言,素来温和的眸光忽地一凛:“新人?是谁在欺负她?”说着,他就要迈开脚步朝苏佳芮的办公间走去,却被沈若芙及时拉住。
“你还是别去了,那毕竟是我们公司里的事,外人如果插手进来,被上面的领导发现了,佳芮会被训斥的。”沈若芙劝道。
钟理只好停住脚步,神情冷肃,沉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沈若芙把钟理拉到一处安静封闭的休息室,把杨慧玲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钟理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眉头微蹙。片刻后,他开口问道:“你和这个叫杨慧玲的新人,平时有接触过吗?”
沈若芙摇头:“没有,杨慧玲这个人平时不喜欢主动和人接触,话比较少,她每天除了给学生上课,其余时间都是关上自己办公间的门,一个人静静地在里面看书复习。”
钟理:“那你和她之间就没有半点交集吗?”他补充道,“什么交集都可以。”
沈若芙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地说:“要说一定有交集的话,那就是我和她现在都带着同一个学生。”
钟理:“同一个学生?”
沈若芙点头:“是的,我是教数学的,她教语文,前两天刚新来了一个三年级的小朋友,同时上暑假的语文课和数学课。”
钟理:“一对一吗?”
沈若芙:“是的。”
钟理的目光落在沈若芙从刚才开始手里就拿着的几张小纸上,好奇问:“这是什么?”
沈若芙低头看着手里的纸,说:“这是课时单。”
钟理:“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沈若芙把单子递给他,说:“这是我们老师每天下班前都要去前台拿的课时单。”她解释道,“明天孩子来上课后,给他们签名,我们老师再拿着单子录入系统,来计算课时费。”
钟理:“那就是说,你们课时费的来源就靠着孩子签名的这张单子作凭据?”
沈若芙:“是的。”
钟理看着单子,深邃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只要孩子在上面签名就好,实际有没有上课,只有授课老师和孩子才知道,对吧?”
话音落下,沈若芙瞪大双眼,这一刹,她似乎意识到对面的男人在谋划什么了。她下意识咽了咽干燥的喉咙,低声回应:“原则上……是的。”
钟理看向她,眼里噙着狡黠而冷冽的笑意,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向来温润斯文的他露出这副陌生的模样。
接下来,她按照钟理的指示,开始去和杨慧玲套近乎。
这段时间,她观察到杨慧玲平时在校区基本都是独来独往,没什么同事和她相熟。她是那种每天上班,除了上课外,都是把自己办公间的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考研书的人。不得不说,她对自己的学业是相当重视的。但这是在压榨苏佳芮的基础上实现的。
杨慧玲经常有事没事就爱到苏佳芮那里嚷着说自己学生多,任务重,复习时间少,这使得苏佳芮不堪其扰。佳芮自己的课程量早已排满,她只好硬着头皮去科组长和其他语文老师那边,到处去询问或是央求别的老师能否排出时间接纳一两个学生,试图为杨慧玲减少些工作量。
苏佳芮一向都是个对谁都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人,不爱惹事,乐于助人,在校区的人缘挺不错的。其他语文老师见来求他们的人竟是她,都不好意思拒绝,便尽可能地为她牺牲一点个人的休息时间,多接收些学生。
可是,哪怕多接收一个学生,就意味着这个老师将失去自己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本来暑假就相当忙碌,这样一来,尽管他们明面上愿意做出牺牲,但有些人心里终归是颇有微词的。
沈若芙把这段时间苏佳芮为新人奔波的境况看在眼里,愤恨在心里。苏佳芮这个傻瓜,为了个欺软怕硬的新人,暗地里都得罪不少人了,多年来她在职场积攒下的好人缘都快被这个新人拖累光了。
杨慧玲就是个看人下菜的,见苏佳芮为人温柔文静,就使劲欺负。而当她沈若芙主动去接触这个人时,却发现对方依然是个低眉顺目的社恐模样,那股欺负苏佳芮的架势荡然无存。
沈若芙从小到大就是个性格强势的人,活泼直爽,不怕生,和谁都能很快聊开。也许,杨慧玲是接收到她的气场信号,对她的态度丝毫不敢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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