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木义失魂落魄,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狗,拖着脚一步步挪向门口。来时的嚣张气焰早没了影,只剩下满脸的灰败和脑子里的一片空白。他不仅没逮住江河,更彻底失去了唯一的亲妹妹。
身后,是皮若韵站得笔直的、孤零零的背影,和她脚下那个被亲哥踩得稀巴烂的家。
“砰!” 皮木义狠狠摔上公寓沉重的大门,那声巨响在空旷阔气的客厅里嗡嗡直响,像砸在他自个儿空落落又憋着火的心口上。那个穿着和服、描眉画眼、扭着腰想凑上来的日本女人,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话还没出口,就被他一把粗暴地搡开。
“滚一边去!” 他低吼着,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烦躁和狠劲儿。女人一个踉跄,眼圈立马红了,又惊又怕,缩着脖子赶紧躲到角落阴影里。
皮木义把自己重重摔进宽大的沙发,沙发被他压得“噗”一声闷响。他心烦意乱地一把扯开领口最上面的扣子,像是要把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给扯出来。
这冰城最金贵地段的豪华公寓,是他拿血和骨头换来的“人上人”身份。这几年,为了在日本人跟前露脸、往上爬,他早把良心那点东西丢得差不多了。
那年隆冬,新京(长春)南关,顾教授家。
顾鸿儒,满洲国数得着的历史学者,国立大学的文学院院长。就因为他上课时对“大东亚共荣”那套玩意儿有点微词,私下里还坚持教学生真正的中国历史,死活不肯给伪满那套“建国精神”背书,惹恼了日本人。正好在新京“述职”的皮木义,觉得这是个讨好主子的好机会,决定亲自把这“眼中钉”拔了。
皮木义亲自策划,让几个被日本人洗了脑的“好学生”混进顾教授的书房。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几份伪造的、煽动反日的油印小报和一张捏造的“抗日名单”,塞进了顾教授最宝贝的几本老书夹缝里。这“罪证”现场,布置得妥妥当当。
动手那天,天刚擦亮,寒气刺骨。皮木义亲自带着一队凶神恶煞的日本宪兵和伪满警察,哐哐哐砸开了顾家的大门。他头一个冲进客厅,看都没看被惊醒、吓得乱作一团的顾家人。
他指挥着宪兵和警察像土匪一样翻箱倒柜,故意把顾家珍藏的古书、字画撕破踩烂,弄得满屋狼藉,吓得顾家人瑟瑟发抖。等宪兵“恰好”从他安排的地方搜出那些“证据”时,皮木义脸上堆起又得意又冷酷的笑,对着领头的日本宪兵队长小野,腰弯得跟虾米似的,用贼溜的日语报告:“小野太君!反日分子顾鸿儒私藏反动文件,证据确凿!太君明察秋毫!这老东西藏得深啊,要不是皇军神威,真揪不出他这祸害!”
顾教授年过七十的老母亲,满头白发,颤巍巍地扑了过来,一把死死抱住皮木义的腿,“噗通”就跪下了:
“长官啊!长官!求求您了!发发善心吧!” 老太太的哭嚎撕心裂肺,老泪纵横,“我儿鸿儒他……他是个读书人啊!一辈子清清白白,教书育人,没干过半点亏心事啊!他那些话,就是读书人……读书人讲个道理啊!长官,您高高手,放他一条生路吧!求求您了!他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啊!您就看在我这老婆子快入土的份上,饶了他吧!长官啊——!”
顾教授的妻子也搂着吓傻大哭的孩子,“咚咚”磕头,哭得喘不上气:“长官!开恩啊!孩子还小啊!不能没爹啊!求您了……”
皮木义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有一丝不耐烦。他嫌恶地用力一蹬腿,把老太太甩开。老太太“哎哟”一声摔在冰冷的地上。他看都不看,对着手下厉声呵斥:“都死人吗?!看着干嘛!把这窝反日分子,老的、小的,统统给我抓起来!一个也别放跑!耽误太君办事,你们担得起吗?!”
他冷眼瞅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和哇哇大哭的孩子,在寒气逼人的大清早,被粗暴地拖拽着塞进冰冷的囚车,脸上只有完成差事的麻木。顾教授在牢里被皮木义“特别关照”过,受尽了酷刑,最后“病”死了(其实是活活给打死的)。皮木义靠这“功劳”,得了日本主子的奖赏,官升一级。
更早那年夏天,奉天省(辽宁)辽河边,赵家洼村。
麦子快熟了,正是农忙的时候。皮木义奉命给日本人的“满洲拓殖公社”抢地,带着一队伪满警察,陪着日本商人山本一郎,耀武扬威地进了村子。
山本看上了赵家洼村上千亩上好的水浇地,要建大农场。
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村里几十户人家死活不肯让。
皮木义把村里的祠堂占了当指挥所。他嫌手下的伪满警察赶人磨叽,竟想出个断子绝孙的毒招:命令手下把村里各家各户的水井全给填了!还派兵把守着村边唯一那条河,断了全村的水源!想用这法子逼村民离开祖祖辈辈耕种的土地和家园。
大夏天,没水喝,这招太毒了,村里立马炸了锅。
赵老蔫是村里最硬气也最有威望的老农,老汉梗着脖子就是不挪窝,死死抱着自家门框不撒手。
皮木义亲自带人到了赵老蔫的破土房前。他阴恻恻地笑着,对伪满警察的头儿说:“瞅见没?这就是刁民!不给点狠的,他们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他一挥手:“去!把他给我拖出来!把这破房子点了!我看他骨头还能有多硬!” 手下有点犹豫,皮木义眼一瞪,厉声骂道:“磨蹭什么!执行命令!天塌下来老子顶着!山本先生还等着收地呢!”
几个警察硬把赵老蔫拖到院子里。老汉眼睁睁看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老屋被点着了火苗,瞬间就蹿起来。老人眼珠子都要瞪出血了,拼命挣扎着想冲进火里。皮木义就站在旁边不远,火光映着他那张脸,冷得像块冰,像是在看戏。
他甚至不紧不慢地掏出烟盒,点了根烟,悠闲地抽了一口。
村民们被刺刀和皮鞭逼着,看着赵老蔫家的惨状,听着那绝望的哭嚎,最后只能在悲泣中被赶出了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事后,皮木义亲手把那份摁满了村民(被逼)手印的地契,恭恭敬敬地捧给山本一郎,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山本先生,一点小麻烦,都解决了。这片好地,现在干干净净归您了!祝您事业发达,给咱满洲添光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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