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屋巨大的落地窗外,初夏午后的阳光慷慨地泼洒进来,将宽敞的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微尘,在光柱里无声旋舞,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尘埃落定的安宁感。消毒水的气味早已被熟悉的、混合着淡淡茶香和书卷气的味道取代,如同最熨帖的怀抱。
李如玉坐在客厅那张宽大舒适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阳光勾勒着她依旧清瘦的侧影,脸色在暖阳下少了几分病态的苍白,透出一种玉质的温润感。那份大病初愈后的虚弱感依旧如影随形,如同被精心修补过的古瓷,清贵依旧,却清晰地透出易碎的痕迹。她微阖着眼,似乎在小憩,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扇形阴影,神情是久违的放松与沉静。
鹿玖端着一杯刚沏好的、温度适宜的参茶,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他右肩的纱布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但精神却很好,眼神里是卸下重负后的明亮和专注。他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在李如玉手边的茶几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放下茶杯,他的目光落在李如玉微阖的眉眼上,那份劫后余生的宁静感让他心头发软。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珍视的守护意味,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拿起一份关于海外仓新季度运营计划的文件,安静地翻阅起来。
阳光静谧流淌,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和她清浅规律的呼吸声。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刻都浸满了暖意和心安。
不知过了多久,李如玉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清冷的凤眸初时带着一丝睡醒的迷蒙,随即恢复了平日的沉静深邃。她目光扫过茶几上冒着热气的参茶,又落在身旁专注看文件的鹿玖身上,落在他缠着厚厚纱布的右肩,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坐直了身体,动作带着大病初愈的谨慎。她伸出手,指尖微凉,轻轻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点在鹿玖手中文件的边缘,示意他放下。
鹿玖立刻放下文件,关切地看向她:“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如玉没有回答,目光平静地落在他受伤的右肩上,声音清冽依旧,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换药。”
鹿玖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肩膀的伤口该换药了,他自己都差点忘了。“我自己来就行。”他下意识地说。
“坐好。”李如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女帝惯有的命令口吻,只是少了几分冰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她不容分说地站起身,动作虽然依旧带着虚弱的凝滞,但那份刻入骨子里的掌控感不容置疑。她走到电视柜旁,拿出家庭医药箱,动作略显笨拙却异常坚定地拎了回来。
鹿玖看着她清瘦却挺直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他没有再坚持,依言在沙发上坐正,侧过身,方便她处理伤口。
李如玉在他身边坐下,打开医药箱。消毒水、无菌纱布、药膏…她纤细的手指在这些物品上掠过,动作带着一种生疏的谨慎。她小心翼翼地解开鹿玖肩上缠绕的旧纱布,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当狰狞的贯穿伤口暴露在阳光下时,李如玉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那焦黑翻卷的边缘和深可见骨的创面,无声地诉说着当日的惨烈。她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清冷的凤眸深处,清晰地翻涌起一丝冰冷的怒意和…深切的心疼。这伤,是为她挡下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沉静。她拿起沾了消毒水的棉签,动作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擦拭着伤口边缘。她的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动作却异常小心,如同修复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每一次棉签触碰伤口,鹿玖都能感觉到肌肉细微的抽痛,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的注意力全在李如玉专注的侧脸上。阳光洒在她低垂的眉眼上,长睫如同蝶翼,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那份全神贯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比任何言语都更触动他的心弦。
消毒完毕,她拿起药膏,用棉签沾取,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创面上。清凉的药膏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她的动作很慢,很稳,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
最后,她拿起新的无菌纱布,动作略显笨拙地开始缠绕。她的手指偶尔会不小心碰到鹿玖颈侧的皮肤,带来微凉的触感。她的气息很近,带着清冽的淡香,萦绕在鹿玖鼻端。
鹿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近在咫尺的侧脸。她抿着唇,神情专注,额角甚至渗出一点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简单的动作对她此刻的身体来说并不轻松。
“好了。”李如玉终于完成了包扎,虽然不如护士专业平整,但足够稳妥。她几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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