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厚重的玻璃墙外,惨白的灯光冰冷地洒在走廊上,映照着鹿玖如同雕塑般的身影。他换下了染血的衣物,右肩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透出血迹。医生强行给他输了血,处理了伤口,勒令他必须休息,但他只是沉默地坐在墙边的长椅上,背脊挺得笔直,目光穿透玻璃,死死锁定在病床上那个沉睡的身影上。
李如玉躺在那里,身上连接着复杂的仪器,细长的管子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苍白的手腕和脖颈。心电监护仪上微弱而规律的线条,是此刻唯一证明她还存在的生命信号。她双目紧闭,长睫在眼下投下静谧的阴影,唇色淡得几乎没有血色,那份属于女帝的锐利与威仪被彻底的沉静取代,脆弱得如同一碰即碎的琉璃。
“深度植物状态…等待奇迹…”
医生的话如同魔咒,反复在鹿玖脑海中回响。每一次看到那毫无生气的侧脸,心脏都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无法呼吸。悔恨如同毒藤,疯狂缠绕——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她不会强行催动那毁灭性的力量!是他还不够强,没能完全护住她!
秦海红着眼眶,端着一杯温水和一盒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小心翼翼地靠近:“鹿总…您吃点东西吧,这样熬下去不行啊…林顾问她…她还需要您…”
鹿玖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全部心神都沉在磐石意网那缕极其微弱、却死死缠绕着病床上那冰冷精神核心的感知丝线上。那核心如同一片崩裂的、被寒冰彻底覆盖的荒原,散发着刺骨的枯寂感,几乎感应不到任何属于“李如玉”的波动。他的泽意一遍遍如同最温柔的暖流冲刷过去,却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几乎将他淹没。磐石般的意志,在生死面前,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冰冷。
“如玉…”他无意识地低喃,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尽的痛楚和哀求,“你能听到我吗?是我…鹿玖…我在这里…”他隔着玻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那层冰冷的屏障,唤醒沉睡的她。
入夜,医院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运行的细微嗡鸣和值班护士偶尔的脚步声。秦海熬不住,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鹿玖依旧一动不动。右肩的伤口传来阵阵钝痛,失血后的虚弱感和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不能睡,他怕错过她任何一丝可能的回应,哪怕那只是仪器上一个微小的波动。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鹿玖强撑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磐石意网如同风中残烛,依旧固执地缠绕着那片冰冷的荒原。就在他精神恍惚,几乎要被疲惫彻底吞噬的瞬间——
嗡!
磐石意网猛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悸动!如同死寂冰原最深处,一颗被深埋的种子,极其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那悸动稍纵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鹿玖浑身剧震!如同被电流击中,所有的疲惫瞬间被驱散!他猛地坐直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病床上的李如玉,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膛!
“娘娘?!如玉?!”他失声低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极致的紧张!
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依旧沉静地躺着,监护仪上的曲线也毫无变化。
是错觉吗?是过度疲惫产生的幻觉吗?
不!不是!
鹿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磐石泽意不顾自身的虚弱,再次全力凝聚,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向那片冰冷荒原的中心!这一次,他摒弃了所有杂念,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感知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他几乎要再次绝望时——
嗡…
又是一丝!比刚才清晰了那么一丝丝!冰冷荒原的最深处,仿佛有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极其艰难地回应了一下他那磐石般执着守护的意志!那回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冰冷中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李如玉”的坚韧!
不是身体的反应,是精神层面的!是她崩裂的精神核心碎片传来的回应!
“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你了!”鹿玖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绝望的堤坝!他猛地站起身,不顾右肩的剧痛,双手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
“如玉!你能听到我!我知道你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力量,“别放弃!我在!我一直在!我会守着你!我们一起…一起把那该死的冰化开!你听到了吗?!”
玻璃墙内,李如玉依旧毫无动静。但鹿玖的磐石意网中,那丝微弱却真实的悸动,如同最珍贵的火种,顽强地、断断续续地搏动着,回应着他炽热的呼唤和磐石不移的守护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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