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底残余的那点深红液体,甜得发齁,霸道地烙印在鹿玖的舌根,久久不散。那股蛮横的暖流却异常有效,冲刷着透支的心神,眉心的刺痛早已无影无踪,丹田内温养的那股磐石之意,竟比之前更加凝实,厚重中透出前所未有的柔韧,像饱吸了雨水的古老磐石,沉甸甸地蛰伏着。
李如玉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出租屋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嗡鸣。鹿玖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空了的青玉杯,杯壁还残留着温热的余韵。超市里混乱的尖叫、歹徒凄厉的哀嚎、婴儿车惊险的旋转、还有最后女帝那声如同冰河炸裂的“罪不容诛”……这些画面在脑中走马灯般掠过,最终定格在她扶住自己胳膊时,那只微凉而稳定的手。
那杯齁甜的青玉露,是磐石守护的另一种回甘。
“凝意成丝……”鹿玖低声自语,摊开手掌,意念微动。掌心空无一物,但他仿佛能“感觉”到那股无形力量的轮廓,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可控”。超市那生死一瞬的爆发,如同千锤百炼,将这磐石之意锻打得更具锋芒。他心念再动,尝试着将这股力量从掌心延伸出去,不再是丝线,而是更凝聚的形态。意念刚被强行压缩,一股熟悉的、针扎般的刺痛猛地刺入眉心!
“嘶……”鹿玖倒抽一口冷气,立刻放弃。果然,超市那次是透支潜能的爆发,真正的凝练,路还长。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水声和碗碟碰撞的脆响。王婶在默默收拾采购回来的食材。那盒“尚算规整”的澳洲谷饲眼肉,被小心地放在了冷藏格最醒目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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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深处,磐石地垫的冰凉透过薄薄的练功服渗入肌肤。鹿玖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丹田内那股磐石之意缓缓流转,沉稳如渊。他双手平摊置于膝上,意念沉凝,尝试着将这股力量从掌心劳宫穴导出,不再是铺陈开来的“场”,而是努力将其压缩、凝聚、再凝聚!
过程艰难得如同赤手空拳去捏合两块坚硬的磁铁。意念之力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极力抗拒着被强行约束。汗水迅速从额角渗出,顺着紧绷的侧脸滑下。每一次强行压缩,都伴随着眉心深处传来针砭般的锐痛。掌心上方,空气似乎产生了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扰动,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在艰难地“挤出”一个看不见的尖端,稍纵即逝。
“心浮气躁,徒耗心力。”
清冷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仓库的寂静。李如玉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依旧是那身简单的现代装束,却自带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场。她缓步走近,目光落在鹿玖微微颤抖的指尖上,如同审视一件未成形的兵刃胚子。
“凝意成丝,乃控力之基,如臂使指。”她走到鹿玖身侧,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然丝线绵软,可缠缚,可牵引,却难破坚、难定穴、难御强袭。”她的视线转向仓库一角堆放的一些杂物,“欲求更进一步,当由丝化针。”
“针?”鹿玖心神一震,抬眼看向女帝。
“不错。”李如玉微微颔首,凤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武道宗师的锐利锋芒,“针者,凝至极点,锐不可当。意念化针,非为杀戮,而为洞悉、为封禁、为以点破面之精微掌控。磐石之意,厚重为基,锋锐为刃。凝石成针,方显其韧。”
她走到那堆杂物旁,随手拿起一根废弃的、大约寸许长的细铁丝,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弹。
“嗤!”
一道微弱的破空声响起!那截细铁丝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牵引,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线,快得几乎捕捉不到轨迹!
“笃!”
一声闷响,铁丝深深扎进三米开外一个废弃的木制包装箱侧板,尾部兀自嗡嗡震颤!入木足有半寸之深!
鹿玖瞳孔骤缩。那铁丝绝非神兵利器,仅仅是最普通的废料!女帝这一手,纯粹是意念高度凝聚、赋予其瞬间动能与锋锐的体现!这才是真正的“凝意化针”!
“看清了?”李如玉的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拉回,“磐石之意,非仅御守,亦可为锋锐之矛。以意御物,凝意成针,此为‘磐石针意’之始。你既已能凝丝,便以此为目标。”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略显空荡的仓库,“此地…终是简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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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鹿玖刚推开出租屋的门,脚步便顿住了。
客厅中央,那张吃饭用的小方桌被清理出来,上面铺着一块深灰色的、质地异常细密的厚绒布。绒布之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在窗外透进来的夕阳光线下闪烁着点点寒芒,密密麻麻,如同一个微缩的、闪烁着致命光点的针阵。
王婶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几根针按着某种特定的间距摆好,见鹿玖回来,脸上带着点无奈又敬畏的笑:“小玖回来啦?这是玉姑娘吩咐准备的,说……说是给你练习‘穿针引线’用的。”她显然不太理解这阵仗的意义,只觉得那细密的寒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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