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兮用力一把推开吉祥,刹那间,泪水盈满了眼眶。
母亲为什么要去找沈夕月?又为什么会坠湖?
这些念头如针般刺痛着唐婉兮的心。
她不敢深想,但她明白,母亲是为了护着自己。
为了断了外祖母的后路,给自己扫清障碍。
才甘愿与沈夕月拼个同归于尽。
自己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肚子里的孩子,是母亲拿命护住的。
自己定要万分小心,绝不能辜负母亲的良苦用心。
只是,她心中恨意如熊熊烈火。
如果不是外祖母一家在寿宴上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母亲又怎会走到这一步,最终以身赴险?
沈氏被众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湖边铺开的一件披风之上。
那湿透的襦裙,紧紧贴在她的身体上。
将她单薄得近乎脆弱的身形勾勒无遗。
仿佛稍一用力,便会如脆弱的枯枝般折断。
散开的长发肆意地缠在她的颈间。
一缕缕发丝上还沾附着些许枯草与细碎的沙砾,显得狼狈不堪。
由于她是脸朝下被背上来的。
方才在水中被呛入的湖水,正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淌而下。
额角处似乎是磕破了,一抹淡淡的红色正缓缓晕开。
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手指无力地蜷着,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再也没有能力张开,指尖泛着如死灰般的惨白。
她双目紧紧闭着,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像是凝结住了一般,静止不动。
她的嘴唇呈现出骇人的青紫之色。
胸口没有丝毫起伏,哪怕是极其微弱的喘息声也寻觅不到。
那件原本绣着缠枝莲的精美衣裙。
不久前唐婉兮还曾夸赞母亲穿着甚是好看。
可此刻却只能衬得她面色如纸般苍白。
再无半分往日的鲜活与光彩。
太医见状,急忙快步上前。
然而,一番检查后,便无奈地缓缓摇头。
神色凝重地表示已然无能为力。
唐婉兮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
她缓缓蹲下身体,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她轻轻地拿起手帕,仿佛生怕惊扰到母亲。
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母亲嘴角的水渍,以及额角渗出的鲜血……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对死亡感到如此深深的恐惧。
曾经,她也曾下令杖毙过不少丫鬟。
可那时的她从未有过这般胆战心惊的感觉。
此刻,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双眼一闭,便直直地晕了过去。
唐婉清得知消息后,立刻匆匆赶往大皇子府。
然而,待她赶到时,事情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
她心里明白,以沈氏护女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沈夕月。
只是着实没料到,沈氏竟会选择同归于尽这般决绝的方法。
最终,沈夕月腹中的胎儿没能保住。
而沈氏由于在湖底浸泡的时间过长,也无力回天。
唐婉清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唐婉兮,心中满是感慨。
沈氏对唐婉兮,那可是掏心掏肺的疼爱啊!
想必她也是深知,唯有以自己的性命。
去拼上沈夕月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彻底堵住皇后的嘴。
毕竟,任谁都难以想象。
一个存心陷害他人的人,会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不是吗?
沈氏自幼在菱洲长大,菱洲之地水网密布,当地人大多谙熟水性。
不仅沈氏如此,就连她身边的四个丫鬟。
也皆是土生土长的菱洲人,个个都精通水性。
所以,这一切想必沈氏早就精心谋划好了。
她也算准了沈夕月身边的丫鬟婆子,定会在第一时间去救自家主子。
如此一来,只要自己在湖底设法绊住沈夕月足够长的时间。
只要让沈夕月腹中的孩子保不住,那么这件事便算是圆满达成了她的目的。
唐婉清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香囊,轻轻在唐婉兮的鼻端晃了晃。
随后,她招手示意吉祥将汤药端过来。
吉祥满心纳闷,皇子妃还处于昏迷状态,这药该怎么喂呢?
正想着,就见唐婉兮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不禁暗自感慨,大小姐果然手段高超。
刚刚太医还说至少得等一个时辰皇子妃才会醒来呢。
“皇子妃,该喝药了。”吉祥端着药碗,轻声说道。
唐婉兮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床幔。
自己刚刚做了一场极其可怕的梦,一场让她泪水失控的噩梦。
唐婉清接过药碗,挥手示意屋内的丫鬟们都退下。
待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唐婉清一边轻轻搅动着药汁,一边缓缓说道:
“你的外祖母正在大厅里等着呢,听说她一来就先去看了沈夕月。”
唐婉清说到这儿,稍作停顿,看了一眼唐婉兮,接着说道:
“你母亲从小在菱洲长大,她身边的丫鬟个个水性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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