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神关是为了干什么?肯定是来履行与那老者的承诺,顺便看看阿桃在不在这里。
那现在到神关了,该干什么?肯定是找个人多的地方打探最近的事呗。
哪里人多?那肯定是酒肆呀,对此洛天羽还满心欢喜转身,
“祈月大姐,我……人呢?”
洛天羽话音未落,方才转身时明明还触到祈月衣袂的一角,
此刻身侧却空空荡荡,只有风卷着关外的沙粒打在廊柱上,簌簌作响。
他猛地回头,酒肆门前的青石板路被日头晒得发白,往来的商旅挑夫摩肩接踵。
洛天羽愣了好一会,转身往酒肆里走。
脚步比刚才急了些,目光扫过攒动的人头,从扛着货的汉子到嗑着瓜子的妇人,看了一圈又一圈,终究是落了空。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麻利地端来粗瓷碗,他却没心思碰,只望着门口来往的人影。
时祈月跑哪里去了?往日吵吵闹闹的八哥也没了踪影。
“打壶烈酒。”
洛天羽忽然开口,声音比寻常沉了些。小二应着去了,不多时便提着个陶壶回来,“客官,咱这神关的烧刀子,烈得很。”
他没接话,自顾自倒了满满一碗。酒液琥珀色,晃一晃能闻见呛人的辣气,
入喉时像有团火滚下去,烧得喉咙发紧,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那点莫名的慌。
窗外的人影还在动,挑夫吆喝着卸了货,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连那只总蹲在酒肆檐角的灰鸽都扑棱棱飞了,偏没有祈月拢着袖口站定的样子。
他又灌了一口,碗沿沾了些酒渍,映得他眉峰更沉。
“再来一壶。”他把空碗往桌上一放,酒气混着喉间的灼痛涌上来,倒让他眼神亮了些。
“这位小友,见你一人独酌,愁眉不展,可是遇上了难处?”
洛天羽抬眼,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个青衫老者,须发皆白,手里捏着个紫砂小壶,正笑眯眯看着他。
老者眼角的皱纹里像藏着风沙,眼神却清亮,倒不像是寻常商旅。
他皱了皱眉,没应声,只把刚满上的酒碗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这神关龙蛇混杂,他此刻心烦意乱,懒得应付旁人。
老者却不在意,自顾自倒了杯茶,
“看你这模样,是在等什么人吧?神关这地方,人来人往,有时候等的人没等来,倒先遇上些别的机缘。”
洛天羽指尖一顿。机缘?他现在只想着去哪里找阿桃。
放下酒碗,酒液在碗底晃出细碎的涟漪。
他抬眼看向老者,这人看似寻常,话里却像藏着些门道,或许真能问出些有用的。
“我刚从一剑神天而来,为寻剑道听从家中长辈,特来此神关,但不知神关如今情况如何?”
老者闻言,放下茶杯的动作慢了半分,眼角的皱纹里似有精光一闪。“一剑神天?”
他重复了一遍,指尖在茶盏沿轻轻摩挲,
“那可是万里之外的剑道圣地,小友能从那里来,想必身手不凡。”
洛天羽没接话,只等着他的下文。
“如今神关也愈发不太平了。”说了这里,这老者还特地喝了碗酒,
“神关界外,有人看到一群身着沉重铠甲的将士,抬着一口漆黑棺材,不知是何原因,可那满身血气,以及那飘忽不定的诡异黑气。”
老者放下酒碗,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目光扫过窗外扬起的沙尘,语气沉了几分。
“有一道十分苍老的声音,穿过界域,一直到神关,反反复复诉说着‘带我……回去’。”
洛天羽指尖在剑柄上碾了碾,喉间低低“嗯”了声。
而在这时,酒肆门口中出现一青年男子,那青年斜斜倚着门框,半边身子陷在阴影里。
发梢沾着沙尘,胡乱搭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露出的下颌线泛着青胡茬,像是许久没打理过。
他身上的衣袍皱巴巴的,袖口磨出了毛边,腰间挂着个空酒葫芦,晃悠着撞在腿上,发出沉闷的响。
听见店里的谈话,他也没动,只懒洋洋掀起眼皮,看向老者的目光像蒙了层灰,没什么焦点。
“‘带我回去’?”
青年扯了扯嘴角,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股酒气,
“谁还管这些。”他往门里挪了半步,脚下不知踢到什么,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站稳,
另一只手摸索着腰间,摸了半天才想起葫芦是空的,便又颓颓地放下,眼神飘向窗外漫天黄沙,没了声息,默默离去。
洛天羽瞥了他一眼,指尖仍在剑柄上碾着,没说话。
老者也顿了顿,端起空酒碗又放下,叹了口气——似乎在叹息着什么。
“若无要事,勿要靠近神关边界。”
老者说着,慢慢直起身子,枯瘦的手在桌上摸索着,将那只空酒碗和几枚碎银推到桌中央。
他动作迟缓,像是每动一下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起身时膝盖还“咔”地响了一声,听得人牙酸。
“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该回去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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