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了一下,
哀嚎声响起:“不要啊——”
他垂头丧气的背影,活像一只被主人踹出门的流浪猫。
“这个月的薪水连影子都没摸着就被扣光,再扣下去又得贷款上班……”
“霍克先生。”
声音从右侧窄巷浮出来,轻得像煤烟里突然飘出的夜来香。
莱顿·维泽·霍克回头,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雷微娜,整个人半融在砖墙的阴影里,只露出一截瓷白的下颌。
“他们——”她侧首,声音压得极低,“到底是什么人?”
“不该知道的别问,”霍克懒懒地掀起一侧嘴角,指尖在喉前虚划一记,“知道的越多,脖子越凉。”
雷微娜缓步从阴影里踱出,斗篷下摆扫过潮湿地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停在他半步之外:“霍克先生,”声音低而柔软,“您是要回武神殿吧?我也要去鸦影机要室(武神殿的情报部门)报到。同路,是否不介意搭个伴?”
霍克嗤笑一声:“非常介意!”
“嗯?”
“玫瑰越艳,刺越毒。我没兴趣陪蛇蝎走路——尤其是一朵会自己写账本的玫瑰。”
说完,霍克把外套领子竖起来,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他转身,像把长刃“唰”地收回鞘。
第一步落下,靴跟敲在青黑石板上,清脆、冷硬,像丧钟第一次撞击;第二步紧跟,鼓点紧随;第三步他压低肩线,风衣下摆被晨风掀起;第四步,鞋底碾过积水,“嗤啦”一声,水花四溅,仿佛铁锤落在砧台,火星迸射。
人流汹涌,霍克的身影被吞没又吐出。
第五步,他整个人已化作人流中的一道剪影——肩背笔直,步伐笃定,直到彻底被城市的嘈杂吞没。
雷微娜仍立在巷口,她抬手,指尖抚过鬓边的金发。
“玫瑰越艳,刺越毒……”
她低声重复着霍克留下的这句话,嘴角慢慢扬起,弧度优雅,却带着一点自嘲的苦涩——仿佛那毒刺不是扎在别人身上,而是早已长进了自己的骨血。
人潮从她两侧滑过,嘈杂的脚步、车铃、叫卖声汇成一条浑浊的河,她重新带上斗篷的兜帽,悄无声息地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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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歌街区,查尔斯事务所,下午三点零七分。
煤烟色的天空低垂在屋顶之上,安特站在狭窄的铁阳台上,手掌搭住冰凉的栏杆,铁质的阳台地板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嗡鸣。
安特呼出一口白雾,指尖在栏杆上敲出无声的节拍。恰在此时,楼下传来“叮铃铃”的门铃声。
转身,下楼。
“咔哒。”
打开门,外头的煤烟味和海风一起灌了进来。
门外站着一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肩背笔直,腰收如刃,深炭灰羊毛长礼服在秋风里挺括垂坠,高礼帽压低的阴影下,是一双带笑的眼睛。
安特侧身,将门口让开:“下午好,先生。”声音不高,却带着生意人恰到好处的热络与警觉,“这里是查尔斯事务所——专为任何‘麻烦’开价的地方。请问您今天带来的是谜题、委托,还是两种一起?”
来客摘下高礼帽,露出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深褐短发,
“您好,威尔逊先生。”
他微微颔首,礼貌得像在舞会上致意,却又带着狗都不会认错的官腔。
“我是维克托·艾森豪尔特,新的市政厅首席市政官。”
新任的首席市政官?
安特怔了半拍,脑子里像被塞进一只嘶嘶漏汽的铜壶。
所谓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喜事,这位先生刚刚占了个头彩,却不在市政厅里享受香槟与掌声,反而拎着文明杖跑到他这间灰扑扑的事务所?
于是,他问:“先生,您是有什么委托吗?”
维克托没有立刻答话。
他解开礼服扣,从内袋掏出一沓用黑丝带捆着的档案。
“威尔逊先生,市政厅的梁柱里生了蛀虫。”
纸页边缘带着新鲜的油墨味,也带着令人不安的血腥气。
“证据都在这里——姓名、日期、金额、流向,连他们夜里几点熄灯都写得清清楚楚。请问,我该怎么处理他们?”
???
安特盯着那叠文件,头顶几乎浮现出实体化的问号。
他干笑一声:“先生,您是不是走错门了?我们这儿是事务所,不是刑场,也不是审判庭。”
市政官将文件收回去:“威尔逊先生,”他抬眼,目光落在街道上的煤气灯上,“我打算为我们的家园把一些破旧的路灯换掉。到时候,您只需坐在阳台上……”
安特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等等……”
他越听越迷糊,眉心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市政官先生,您这话锋、这语气、这架势……怎么听着像专程来给我汇报工作?”
维克托·艾森豪尔特微微一笑,指尖在文明杖顶端轻敲,发出一声脆响:“正是如此,威尔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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