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被粗重的喘息和风雪呜咽撕破。
驿站大堂内,残破的景象在方才那惊天碰撞的余波中更显狼藉。灰尘与冰晶混合,如同灰色的雪沫,缓缓飘落。金红火柱与琴师煞音对撞的恐怖能量残留,让空气依旧灼热而扭曲,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林琛周身流淌的金红火纹已然黯淡,脸色苍白,胸膛剧烈起伏,方才那倾尽全力的“焚邪”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新生的火行本源。火焰之瞳却依旧锐利,死死盯着大门外风雪渐歇、却更显深邃恐怖的夜空,警惕着琴师去而复返。
夏九璃挣扎着靠坐在廊柱下,左脸的蜡痕在楚瑶那声清冷琵琶轮音和林琛净化火意的双重作用下,暂时被压制回原来的范围,但冰冷的麻木感和灵魂深处王妃怨念的低语依旧如同背景杂音,折磨着她的意志。紫瞳看向从废墟中踉跄站起的诸葛青,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复杂。
“诸葛……先生?”楚瑶的小脸上泪痕未干,看着诸葛青那凄惨的模样,声音带着颤抖和惊喜,“您……您还活着?!”
诸葛青的状态极其糟糕。道袍破碎,沾满暗红的血污和焦黑的痕迹。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右眼缠着厚厚的、被血浸透的纱布,仅剩的左眼布满血丝,深陷的眼窝透露着极致的疲惫和油尽灯枯的灰败。他拄着那根焦黑的桃木杖,身体摇摇欲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嗬嗬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咳……咳咳……”诸葛青又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仅剩的独眼扫过林琛掌中那株散发着精纯火息的赤焰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随即又被巨大的焦急和凝重淹没。“暂时……还死不了……但若再晚片刻……云师妹……和这天下……就真的……”
他的话再次被剧烈的咳嗽打断,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
林琛一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股精纯温和的火行生机,如同暖流,缓缓渡入诸葛青枯槁的体内,暂时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生机。
“诸葛兄,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林琛的声音低沉,带着询问。朱雀坊一战,诸葛青为救云诗韵,燃尽百年阳寿书写“逆命符”,按理说绝无生还可能。
诸葛青借着林琛渡入的生机,稍稍缓过一口气,独眼中流露出心有余悸的后怕和深深的愤怒:“是……是守墓人……他篡改了……因果……我燃尽阳寿……引发的天道反噬……大部分……被他用‘判官笔’……转嫁给了……朱雀坊的……残余禁制……和我诸葛家……留在族地的……一件替命法器……”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痛苦:“但我……终究是……窥破了部分天机……触及了……他的核心谋划……他岂能容我……真正死去?他要……让我亲眼看着……计划完成……让我在……无尽的绝望和悔恨中……魂飞魄散……”
“我利用……反噬降临前……最后一点……遁术……逃了出来……一路……被守墓人麾下的……影煞追杀……误入这……乱魂坡地界……感应到地火异动……和……王妃怨念……才躲入这驿站……本想……借此地的……残存阴煞……遮掩气息……谁知……”
他看了一眼外面依旧残留着恐怖能量波动的夜空,独眼中闪过一丝惊悸:“……谁知……竟把琴师……这怪物……也引来了……方才若非……林兄弟你……火行大成……爆发神威……我们……早已……”
他的话再次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显然回忆之前的追杀和方才的惊险,让他本已枯竭的心神再次受创。
“守墓人的目标……是玄武观……雷池!”诸葛青强忍着痛苦,独眼死死抓住林琛的手臂,语气急促而绝望,“他要用……云师妹引动的……九天神雷……和玄武观世代镇压的……‘避雷铜鼎’……作为核心……结合地脉煞力……强行轰开……‘绝地天通’的最后壁垒!”
“什么?!”夏九璃失声惊呼,紫瞳骤缩。绝地天通,隔绝人神,一旦被重启,后果不堪设想!
“云师姐她……”林琛的心也沉了下去。云诗韵雷法反噬,本就命在旦夕,竟还被守墓人当成了仪式的关键祭品?!
“云师妹……她强行冲击雷法至高境界……试图摆脱……守墓人通过‘判官笔’……种下的雷劫之引……但……失败了……”诸葛青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无力,“此刻……她恐怕……已被守墓人控制……困于雷池核心……雷劫随时可能被彻底引动……届时……天地雷霆……皆为其用……避雷铜鼎……将被强行逆转……化为……引雷破界之器!”
“我们必须立刻去玄武观!”林琛斩钉截铁,火焰之瞳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无论是为了救云诗韵,还是为了阻止守墓人毁灭性的计划,他们都别无选择!
“咳咳……没错……必须……立刻……”诸葛青艰难地点头,随即独眼猛地看向夏九璃,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但……夏姑娘……你的状态……是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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