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厨子的生意稳定下来。
林意和阿草总算不用挨饿,甚至能存下点劣质营养膏当储备。
破桶炖煮的香气成了垃圾场边缘一个微弱的希望点,吸引着疲惫的拾荒者和猎人。
林意话少,只管埋头处理食材、掌控火候。
阿草则像只勤快的小松鼠,穿梭在人群中收集“原料”和交换“报酬”,小脸也因为能吃饱而有了点血色。
一个清冷的夜晚,收摊后,两人蜷缩在简陋窝棚里(用废弃隔热板和帆布搭成)。
林意看着阿草小心翼翼地把换来的营养膏码放整齐,像守护着珍宝。
“阿草,”林意声音低沉,“你父母呢?”
阿草码放的动作顿住了。
火光映照下,她脏兮兮的小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死了。”
“怎么死的?”林意追问,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他需要了解这片土地。
“矿……矿难。”阿草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灰烬城下面……都是矿。爸爸是矿工,妈妈在矿石处理厂……那天,深坑塌了……处理厂的管道也爆了……好多人……都……”她说不下去了,把小脸埋进膝盖,瘦小的肩膀微微耸动,却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压抑着。
灰烬城,γ-762资源星。
林意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
从小女孩的剧情描述之中,他可以看出
这颗星球是一颗被联邦天域榨取殆尽的边缘矿星。
地表是堆积如山的工业废料和贫民窟,地下是吞噬生命的矿坑。
这里没有未来,只有无尽的灰烬和挣扎。
阿草这样的孤儿,不过是这片绝望土壤上最常见的杂草。
“城里管事的是谁?”林意换了个问题。
阿草抬起头,擦了擦眼睛,带着一丝本能的畏惧:“是‘公司’的人……穿着黑衣服,有枪。他们管矿,管收税,管抓人……”她指了指远处城市中心方向,几栋相对高耸、灯火通明、有着巨大公司徽记——一个齿轮咬合着滴血矿石的图案的建筑轮廓。
“那里……不能靠近。”
联邦天域的触角延伸至此,却只剩下冰冷的剥削机器。
所谓的秩序,不过是“公司”维持其吸血效率的工具。
林意沉默片刻,看着篝火跳跃的火苗。
原来天域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繁华,不过也正常,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干净的地方就有肮脏。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现在这种情况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现如今这个社会形态的扭曲。
任何文明都避免不了的现实,剥削,压迫,食不果腹……
“想不想吃点……正常点的东西?”他问。
阿草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渴望:“想!可是……我们没钱买……”
“不用钱。”林意目光扫过排队的人群,落在几个看起来相对老练、眼神里藏着点市侩的猎人身上。“用消息换。”
几天后,生意照常。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精明的老猎人,是林意“荒野乱炖”的常客。
他今天带来的“原料”格外多——几条处理好的、肉质相对鲜嫩的蜥蜴尾。
林意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分量远超平时。
刀疤猎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端着碗坐到林意旁边,压低声音:“小兄弟,手艺没得说!有事?”
“嗯。”林意一边搅动着桶里的食物,让香气更浓郁地散发出去吸引顾客,一边头也不抬地问,“想弄点……工具,好点的。还有……药。”
他需要一把菜刀,总不能一直用锐气切割东西。
还需要一些处理复杂伤势的药品,他还用不上,但是那小女孩用得上,甚至可能的信息渠道。
正规途径显然不行,只能找“鼹鼠”。
鼹鼠这个名词,是他这几天下来偷听到的消息。
林意如今的精神力覆盖整个营地是没有问题的。
刀疤猎人眯起眼,快速嚼着肉,眼神在林意那双稳定得不像话的手和异常干净利落的处理动作上停留了一瞬。
他咽下食物,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小兄弟,看你也不是一般人。灰烬城这鬼地方,‘公司’管得死,但总有耗子能打洞。”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用油腻的手指沾了点桶边的水渍,在旁边的废弃金属板上飞快地画了个极其简略的、如同迷宫般的线条图案。
“垃圾山背面,最深的那个废液池旁边,有条被铁皮挡着的缝。敲三长两短,报我‘老疤’的名。里面的人只认‘硬货’和‘信用点’。你这手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林意桶里的食物,“就是最好的‘信用点’之一。不过,小心点,里面的人……吃人不吐骨头。”
老疤说完,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食物,把碗一放,抹抹嘴,像没事人一样起身,很快消失在拾荒者的人流里。
林意看着金属板上那即将蒸发的水渍图案,眼神深邃。
垃圾山背面,废液池……“鼹鼠”的巢穴。
一条通往灰烬城地下世界的隐秘通道。
他需要的东西,或许就在那里。
而代价,可能是他这暂时赖以生存的“荒野厨子”身份,甚至更多。
他低头看了看身边正眼巴巴望着锅里食物的阿草。
这个小女孩的身世,就是这颗星球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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