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微亮时,自滕府传出消息,滕相滕渊明被府中下人发现自缢于府中,死前留下一纸亲笔书信。
信中所述,皆是他全力揽下滕瑞安所被定下的罪责。
他自知罪大恶极,所犯之罪罄竹难书,心中自知愧对陛下,愧对滕氏,唯有以死谢罪,死前已与亲子滕瑞安,亲女滕静姝断绝父子父女之情。
如此一来,滕氏一族的罪名便由滕渊明一人担下,将滕瑞安择的干干净净。
既如此,滕氏子孙自不会被牵连,滕渊明也自滕氏除名。
舒幕奉旨抄家,他一身红色官服自滕府正门踏入府内,眼中只见满府皆白,府上的下人皆身着丧服,跪于堂下。
他踏入正堂,只见滕家儿郎皆跪在地上,对着滕渊明的牌位落泪啜泣。
奉旨抄家前,舒幕的祖父舒鹤特意嘱托他,为其上一柱香。
舒幕持剑缓缓行至排位,点头致意后,寒声说道,“除却滕渊明在滕氏的排位,另不可入滕氏祖祠,其后人皆不可行祭拜,不可…”
“舒幕,你们欺人太甚。”滕静姝猛然站起身,指着舒幕痛声斥责。
舒幕抬眼冷冷望向滕静姝,只见他抬手挥剑朝滕渊明的牌位劈去,金丝楠木的牌位瞬息之间一分为二,砸落在地。
滕家众人见此不可置信的看着掉落的牌位,随后纷纷起身死死瞪向舒幕,眼中皆是肃杀之色。
舒幕的侍卫纷纷围上去,拔刀相向。
舒幕一脸冷漠,站在侍卫身后轻蔑而笑,“欺人太甚?本官奉旨办事,何处欺尔?滕渊明乃是一介罪臣,滕氏此举是要作甚?是要为那罪臣鸣不平吗?”
“你祖父与我祖父同朝为官,更是年少好友,你身为舒鹤的后人,怎敢对祖父行此大不逆之行径。”滕静姝此刻心中钝痛,她不敢相信,自己少时钦慕的少年,竟会将他们滕家逼至绝路。
“滕渊明不过是一介罪臣,怎可与我祖父以友相称。”舒幕丝毫不将祖父的话放在心上,滕家既敢对少阁主行刺,罪不可赦,他与父亲不同,他是名副其实的慕烟一党。
“舒幕,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滕静姝眼眶猩红,嘴唇也止不住的颤抖,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恨我的人太多了,滕姑娘,你的恨于我而言,毫无意义,若是恨我,那就强大自己,我等着你来杀我。”舒幕深深的望着那个绝望的姑娘,心中无波无澜。
滕家因滕渊明的去世而彻底自东虞的权力旋涡中败下阵来。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半月后,四月初,迎来了学子期待已久的殿试。
朝中的尔虞我诈,腥风血雨丝毫未能波及到江书砚,他于殿试中,越过诸多贵族子弟,夺得一甲。
大臣拟定的试题,无论是经史、时务策论,亦或其他,江书砚的答卷皆是上等。
待读卷官审阅后,拟定名次,而后呈给皇帝,皇帝阅后最终审定。
江书砚一甲状元,赐进士及第,任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段扶书一甲榜眼,王尚平一甲探花,赐进士及第,任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苏怀策,白君凛,若干二甲,赐进士出身,任翰林院庶吉士。
自此后,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在东虞被彻彻底底打破,棋子依次悄然落入朝堂。
谢毓等人快马加鞭朝墨城赶去,途中所遇到的刺杀数之不尽,耽搁良久方才踏入墨城。
谢毓一行人乔装入城后,并不急于表明身份,反倒是暗中命人去寻一寻常酒楼。
谢毓奔波数日,却不得休憩,此刻仍坐在椅子上,单手扶脸闭目养神。
怀策自随其离京后,便寸不离跟在谢毓身后,美其名曰是奉命保护谢世子,此言堵的谢毓一派有苦难言。
谢毓更是头疼,任谁也不想被如此看顾。
不过,谢毓也只能安慰自己,他也没做什么坏事,人虽冷了些,但他确也武功出众,用得也颇为顺手,更何况他是慕烟的人。
“怀策小兄弟,你一路奔波劳累,不若回去休息一会儿?”谢毓轻叹一声,缓缓睁开眸子望向怀策。
“多谢世子体谅,属下奉命保护世子,怎能懈怠,世子放心,属下皮糙肉厚,奔波数十日属实是寻常罢了。”怀策面上恭敬敷衍道。
王庆与谢毓对视一眼,两人无言望房顶。
“怀策,方才我好像听到有你的信,你不妨去看看?”王庆歪着头眯眼假笑威胁道。
怀策当然不会信他的鬼话,他的信皆是密信,自会有暗卫给他送来,怎会出现在明面上。
不过,少阁主吩咐过,人不能看的太死了,否则,兔子急了会咬人的。
“是吗?我这就去。”怀策似笑非笑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两人直直望着被关上的房门,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后方才卸下一口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谢毓只觉这日子是没盼头了。
“您自个选的路,属下也跟着受苦。”王庆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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