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在中州这个地界,这个偏远小城里,潮湿又热闹,临近岸边,柳树依依,垂下枝条,似要抚摸少年的脸颊。
季清尧下了船,走上台阶,望着人来人往的弯月形状的拱桥,这里生活的普通人真的很多,几乎遍地都是。
这就是莫老与那姑娘相遇的地方。
他心口突然一滞,呼吸急促,脑子里闪过某个念头。
季如付了最质朴的几个铜钱给老船夫,跟着上了几个台阶,感受着这座小城的气息。
“公子?你今日这身?”
她望着公子看似敷衍的打扮,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品味来。
“怎么?”
听到小如的声音,季清尧下意识露出一抹笑,低下头看自己这身打扮。
有些乡野村夫的模样吧。
他们在来之前就知道了这座柒姊城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在生活,很少有修士来这里。
这是一座和谐到不可思议的小城。
没有任何外界的干扰。
像是受到某种存在的庇佑一般。
似乎是条不成文的规定。
没人能在这座城里闹事。
所以季清尧换了身素净简单的衣服。
碎发微垂,墨色的外衫白色的内衬边微微露出,沙砾色的尖顶笠帽下悬挂的黑色固绳轻贴少年骨线流畅的下颌,他微微侧目瞥见几个往这边眺望的小娘子,对着这边言笑晏晏的模样。
季清尧收回目光。
“没怎么,就是觉得公子这么打扮怎么就更好看了呢,桥边的好几个小娘子都在看公子呢,怎么感觉比在学院中都要惹人注目。”
季如不太懂这种感觉。
季清尧困惑的皱了皱眉,眉眼间露出几分茫然无辜的神色,浑然天成又不自知。
几个往这边一直偷看的小娘子眼睛都瞪圆了。
季清尧抿了抿唇,觉得奇奇怪怪的感觉,“我们走吧,莫老在城西的宅院里等我们了。”
季如点点头,脚步轻快的和季清尧并肩同行。
桥边的几位小娘子窃窃私语,语气兴奋极了。
“看着像是个乡野村夫,可又不太像……”
“就是穿的像而已,感觉不可能是小村夫吧……”
有小娘子红着脸嘟囔着,“真是小村夫就好了,用钱把人砸回家,吃口软饭怎么了,那张脸真是能看一辈子都不腻的那种。”
旁边小娘子手中的帕子都捏皱了。
这边的季清尧两人已经站在了城西宅院的门口。
季如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里面静悄悄的。
季清尧率先往房顶上看,季如也看见了那人。
她不认识,季清尧却认识。
是个出乎意料的熟人。
岚山族的二长老。
就是那个修行天道法,还社恐的二长老。
单凭社恐这一点,季清尧觉得岚山族是不是没考虑清楚,二长老和小白虎?
一个一个字都吝啬的,和一个一天都能不断说话的……
他真的想象不来。
一如既往的高冷,看见他们二人,那位看不清真容的二长老只是微微颔首,随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季清尧径直捏碎了一块儿传讯玉牌。
莫长老正在城南买东西,大包小包的,都是给族中那些小崽子们买的。
感觉到玉牌的震动,他也不讨价还价了,直接掏钱,动作爽快的让刚才一直费口舌的摊主刮目相看。
莫长老用了个遮眼法将东西收入储物袋里,然后飞速回去。
院子里还有个重量级人物呢。
两个呼吸他就到了院子里。
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季清尧。
他热情的迎上去,“季公子,您来了,我刚买的杏干,快尝尝看。”
季如捏了一片,尝了尝感觉可以,还对季清尧点了点头。
季清尧也吃了,三个人就坐在院子里。
莫老还有点儿恍惚。
摸了摸有些稀少的头发,心里空落落的,三年之期,他是死是活就在这几天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
人到死之前怎么就那么平静呢。
心口好像被一只手猛地抓起来,就连呼吸都是急促的,一想到要坠入黑暗再也不会醒过来时,心里的恐惧就开始蔓延。
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但季清尧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恐惧。
人在死亡之前总是这样的。
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甚至开始慌乱的祈求,谁都好,他就是想活下去。
季清尧感受着莫老心中的挣扎,他无法做那个开解的人。
他将目光移到了二长老身上。
对方仍紧闭双目在屋顶打坐,周身灵蕴内敛,随着每一次吐息而变化。
“二长老,这是学院的通行证,小白虎在我的道场里,这是它的一缕气息,凭此可寻。”
二长老未曾动作,季清尧手中的东西却是不见了。
他看着二长老的身影虚幻至不见。
转头又看神思不定好像在发呆的莫老。
不得不说,死到临头什么都敢干了。
族中的那些小崽子们嘴馋,听说他要回老家,就嚷嚷着让他带特产回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回去,但是想了想,还是买了,准备了传送符,打算奢侈一把,把东西传送回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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