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一队车马就自宣宁侯府门前出发。
两辆坐人的马车,外加一大车行李药材,由常清砚骑马带着自家几个护卫押车,赶在开城门后第一批出城。
赵青的人马由庄林带着,提前两日已经陆续出城,约定好了在城外会合。
除了常太医和虞常河不得空,虞瑾带着其他人一起送他们出城,双方在城外官道上做最后的道别。
常清砚带着虞璟在路边骑马玩闹,虞璟时不时兴奋大笑。
彭氏拉着儿媳和小孙子的手说体己话,虞琢自从知道虞璎要走,昨晚开始眼泪就没断过。
她泪眼朦胧拉着虞璎的手:“你心情好些了就回来,在外面一定不要让自己受委屈,想家了就回来,你一定时刻记得,你的家在京城,我们都等着你回来。”
杀人那件事的风波,虞璎一力替她顶下了,即使她心里再内疚,这个事实都不容改变了。
尤其现在虞璎要被京城的流言蜚语逼着远走她乡了,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愧疚,就更是在虞琢心里泛滥。
“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看看,二姐姐你知道的,我在家里是闷不住的。”虞璎很清楚虞琢的心思,她脸上笑得没心没肺:“我会常给你写信,遇到好吃好玩的东西,我也找驿站给你捎回来。”
说着,她又不是很放心,反握住虞琢的手,小声道:“你以后如果出门赴宴,一定跟紧了二婶和大姐姐,如若不得已要独自出门,也多带护卫,遇到危险了,你打人也好,大喊大叫也好,总之……总之你也别怕!”
她还是不怎么会说道理,但虞琢很捧场的疯狂点头。
眼看出发的时间到了,虞琢赶紧抹掉眼泪,捧过芫华抱着的一个小匣子,塞给虞璎:“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你别不舍得花银子。不过都说财不外露,这里面多数是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时间仓促,我没来得及去淘换……你收好了,再往身上藏一些,以防万一。”
虞璎手快,立刻打开匣子看了眼。
然后,她眼眶也湿了。
只是,她没哭,反而挤出笑容,皮了一句:“你这些年攒的小金库都给我啦?”
虞琢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落,她哽咽:“哪有,这就是些零碎,我的首饰才是大头儿,等你嫁人的时候,我留着给你添妆。”
“行,那你留好了,回头你不给,我可要找你要去。”为了安虞琢的心,虞璎爽快将匣子抱走,上了马车。
之后,她自窗口探出身子,挥挥手。
虞琢追着马车跑了好长一段,几乎脱力才停下。
华氏跟上去,抽走她已经哭湿的帕子,递了自己的帕子给她:“别哭了,璎姐儿跟着你表叔一家,又不会有什么闪失。”
可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头次离家,还一走就是天涯海角,总归叫人挂心。
华氏嘴上说着劝慰的话,却也踮脚遥望马车离开的方向,愁眉不展。
虞瑾牵着堂弟虞璟走过来。
虞璟扯了扯母亲的衣袖,也是一脸的怅惘:“表哥他们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啊?”
这话,华氏回答不了,点了他脑门一指头:“这阵子跟着砚哥儿玩野了吧?多用点心思在读书上。”
虞璟偏头躲过,又一下子灵活闪到虞瑾身后,给华氏扮鬼脸:“戳不到,略略略!”
“臭小子!”华氏瞪眼。
虞瑾笑着挡了一下,掏出帕子擦了擦男孩额头的汗:“一会儿太阳起来就该热了,先回去吧。”
几人回到马车旁边,虞珂已经把同样情绪不佳的彭氏扶着坐上了马车。
离别,总归不是件愉悦之事。
此时,才刚七月初,还要过几日才立秋。
太阳逐渐升起,虞瑾将马车两边的窗户各推开一半,散着暑热。
行过长宁街时,旁边金满楼的二楼窗边百无聊赖坐着一个人。
“下面那个……是不是宣宁侯府的马车?”陶翩然眼睛一亮,扭头问丫鬟。
“马车走过去了,奴婢方才没注意看上头有没有宣宁侯府的标记。”下面街上人来人往,丫鬟没太注意,想了想道:“不过最近流言蜚语多,听说她家三姑娘被挤兑的不怎么出门了,这趟要跟着常家大爷出去避一避。他们如果南下的话,出城送行,应该就走这条路。”
“那是刀子没扎他们身上,说三道四的,闲的他们。”被泼脏水百口莫辩的滋味,陶翩然终身难忘。
她匆忙起身,正想下楼,就被母亲叫住:“翩然你来瞧瞧这套怎么样?”
下面马车已经走出去一段,她就算现在下去,还能追着马车在大街上大喊大叫不成?
陶翩然被迫放弃,表情瞬间转为不耐烦,走到宣葵瑛身边。
金满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彼时中间桌子上金光灿灿,摆满了打开的首饰盒子。
宣葵瑛手指抚过一挂金项圈,眉眼间都是满意。
她轻轻拿起,往陶翩然身前比划:“这个项圈是足金的,上面镶嵌的这几块玉石也都是佳品,母亲替你置办下来,大婚当日可以戴出来撑场面,之后留着压箱底,也是极有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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