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回风 第四十二章 渡河

看着木回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女子再也维持不住冷眼旁观的心态，因为这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她的心又如初春的泉眼般活泛起来，占据了整个梦境空间的“黑色物质”又褪去一身拒绝他人窥视的高冷斗篷，起笔勾勒出新的风景画来。

新的画卷在木回风眼前徐徐展开，其中着墨最多的，是一条滔滔的长河。

它发源于世上最古老的山脉之一，顺着地势的引导流出高山，经过高原，经过盆地，在草场退化露出的黄泥土上摔倒又站起，冲出一条曲折的河床，日复一日、昂头挺胸地冲锋，冲出倒泻银河的瀑布，冲出惊涛拍岸天的怒浪连天。

无形的画笔将长卷勾勒至此，似是遇到了笔力不足的瓶颈，颜色淡得几近透明，令人看不清河流下游的走向。

木回风和女子一人立于河边，一人立于河中央的一块孤石之上，两人隔着急流溅起的水汽遥遥相望。

“我才想起来，我曾经也是和你一样的人。”女子的五官清晰地显露出来，那是一张宛如玉琢的精致脸庞，正闭着眼，抿起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笑。

她在急流中凸起的孤石上张开手臂，白雪似的浪花如白骨一般，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打湿她的鞋面与衣摆，兴奋又期待地等她支撑不住后，一脚滑入水中。

急流的河水是锋利的，加上没有植被的守护，河床旁的泥土被河水轻易地削下带走，在纵七横八的急流间被撞地稀碎，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这里头究竟是泥沙多还是河水多。

木回风立于岸边，没有理会惊涛拍起的飞沙与泥点，心领神会地望着女子。

她似乎听懂了女子尚未言说的心音：“我曾经也和你一样，看到不美好的东西总会想试着去阻止它、改变它。你瞧，我的衣服和鞋子已经湿了。周围无路可走，我只能在这块小小的岩石上立足。如果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你还想要渡河吗？”

“我还想要渡河！”木回风向女子的方向大喊：“请你画一条草绳给我！”

女子睁开眼，盯着木回风看了好一会儿，挥挥手，一条结实的草绳就出现在木回风的手中。

木回风在河边找了一块巨大的时候，将绳子的一段系在上边，然后又捡了一块小石头系在绳子的另一端抛给女子。

她拉了拉绳子，确认巨石确实在拉力的作用下不动如山，才又向女子的方向喊：“请拉着这根绳子回到岸上！请不用担心！有绳子在就不会被水流卷走。衣服鞋子湿了没关系，岸上可以生火，它们很快能干！”

这下换成女子猜测木回风到底在做什么了，她默不作声地跟着木回风的指示沿着绳索回到岸上，一边生起火一边问：“然后呢？”

“然后请您与我合作，让我们一起在河的两岸种上植被，让泥沙不再流失。然后，我们再让这条河流流下去，流到一个平坦的地方，让河水中的泥沙在那里沉淀，形成新的肥沃的土壤。届时，每一个会游泳的人都能轻易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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