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回风 第五十八章 亡羊补牢

燕云一时百感交集，这是一个曾经期盼的好消息，但现在却让他觉得眼前有许多无辜实验受害者的亡魂在眼前飘来飘去。

“很好，继续实验。但务必把患者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必要时暂停实验。”燕云不能叫停已经正在进行的取得突破的实验，毕竟这对已经失去双臂的患者也是一个希望。

但必须停止所有的“人造矿难”。

燕云挂掉电话，立刻撰写一封暂停所有人造矿难的邮件，标红封发到各部门，并着重强调违反该禁令的严重后果——“违者斩立决”。

无论是管理层还是执行层，这封标红的重要邮件一下子在机甲研究院内掀起一阵议论。

有人终于如释重负，敢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早该制止！我天天担心遭天谴，被雷劈，梦里也不得安生。不过从前做下的这些罪孽怕是欠下了。”

有人却断了财路，气急败坏地出言不逊：“燕大帅是年纪越大越胆小吗？难道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临时抱佛脚地为下辈子积些德，让自己投个好胎吗？”

总之，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燕云的这一封出于良心写就的邮件如一点火星落入原野，点燃人们被麻木尘封已久的良心，显出底下众生百态的底色。

声浪从有权限受到邮件的人层层往外影响，逐渐化为流言蜚语传到研究院职能体系的后勤人员耳中。

于那些执行与管理的人不同，“人造矿难”对于这些人来说是“都市传说”的存在。

“你听说了吗？”负责打扫“天使”起居室的清洁员在结束所有的清洁工作后，见缝插针地在前往下一个负责清洁地点的途中聊上几句：“原来‘人工矿难’是真的，据说今天燕大帅发布了一封红标文件，严令禁止各级人员再制造‘人工矿难’。”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事情！”背着拖把，提着桶的清洁员惊呼，他下意识的缩小声音，左张右望一番，才凑近另一名清洁员轻声说：“这种事竟是真的！虽然能源部矿工的工资比我们清洁工高多了，但矿山里本来就有矿难的存在，比起这份又险又累的活，那点工资根本不值一提。”

“这些矿工已经那么辛苦了，他们还要制造‘人为矿难’，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竟然在这种恶人环伺的地方工作那么久！”

两位清洁工自以为小声，但激动的情绪让他们不自觉提高了几分音量，很不幸地传到正在附近进行饭后散步的“天使”耳中。

“燕云在干什么！他昨日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报答君恩！今日就敢做出这种耽误实验进展的决定！亏我昨天还写信替他向大帝美言几句，他简直是在打我的脸。我一定要替大帝好好教训这厮！”

于是，这位趾高气昂的“天使”随即唤来机甲车，一路急行到综合大楼，怒气吼吼地推开燕云的控制室质问：“燕云，你叫停‘人工矿难’是在怠慢大帝的意志吗？你不知道这样会延缓实验进度吗？”

面对如炮火般迎面轰来的质问，燕云面不改色地全部接下。他想过消息泄露，但没想到会那么快就传到这位皇帝最信赖的内侍耳中，以至于他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平息这位“天使”尽职尽责的怒火。

待“天使”把唾沫星子全部吐完，他才想好缘由，不紧不慢地向“天使”抬手作揖，好似自己原本就是这样想的那样向他解释：“天使误会燕了。我之所以叫停‘人造矿难’计划是因为我们已经不需要大量的实验体去做实验了。”

“医馆在一个时辰前打来报告，说实验取得了新进展。我想我们应该集中人手和精力，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这一已经进入新阶段的实验体身上。”

“燕认为，现在若还像以前那般制造人工矿难，并行开启新实验是在分散力量，反而不利于实验进度的推进。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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