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刀记 第299章 夜劫狱

已是深夜时分，归义司天牢东门之外，忽然弥漫起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这气味中混杂着不新鲜蔬菜的馊腐味道，还有牲畜骨肉内脏的腥臊。两辆覆盖着篷布的板车吱呀呀地来到了东门之外，周围飞着许多苍蝇，旁边各走着四个人拉车推车。这伙人里领头的是一个身上麻衣沾满了油污的少年，低头哈腰地来和把守东门的守卒打招呼。

“爷，咱来了。”

领头的守卒厌恶地皱起眉头，捏着鼻子：“今天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有够臭的。还有，这次怎么来了两辆车，后面的人还挺面生。”

之前已多次假扮成商贩来送食材的风麒麟对守卒门已很熟稔了，这时搓着手道：“官爷，这两天儿啊，天实在太热，人都吃的少了，剩的菜肉也就多，实在卖不出去，留着也呕馊了，就分了两车送来。后面那些人啊，都是咱隔壁铺子的帮工，晚上一起吃的饭，来帮我推车送货。”

守卒们用刀枪挑开篷布，看到两辆车分别堆着大量的各色烂菜叶子，成堆的带着碎肉的猪羊骨头，以及一团团的杂碎内脏，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周遭的苍蝇嗡嗡嗡地都绕起来打转。

守卒们只扫了两眼就把篷布盖上，招手示意放行。

大铁门被收到命令的狱卒拉着锁链抬起，风麒麟等人带着两辆嘎吱作响的车走进天牢，里面的狱卒便接应着他们，从外侧的回廊往天牢后厨走去。

行至半路，风麒麟向着后面一打手势，那随行的七人一掀开篷布，从破菜烂肉当中顿时又钻出来一道道身影，唰唰唰抽刀掣剑，几个起落之间，就把面前的几名狱卒杀了个干净。

一个蒙面之人最后从菜堆里爬出，低声喝道：“大家都记住天牢地形图了，快分别去解救戴将军，古舵主与义军领袖们，以最短时间回到这里汇合！”此人正是张清松，他扫视了一眼众人道：“一定不要多生事端，巡岗的狱卒一见到你们过去，马上就会牵动机关，发出信号。天牢里的高手以我们的人尚且可以对付，可万一来了归义司的支援，我们可就走不脱了！”

咻！

咻咻！

各方之人运起身形往天牢之内冲去。

不论是义军带来的好手，还是江河帮那边的死士，都是江湖高手，天牢里的狱卒根本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饶是归义司天牢内也有部分高手镇守，但这个时间点恰好是大部分高手需要休息，留守高手轮值人数最少，防备最虚弱之时。

众人分成三拨，江河帮七人一组，张清松戴月以及戴万山的几名老部将一组，但风麒麟也跟着他们，其余的义军好汉又是一组，快速冲杀过天牢的东部区域，分别往三条不同岔路进发。

从张清松提供的地形图与巡防布置来看，关押高层江湖人士，叛贼乱党，及犯罪官兵的区域，分别就在天牢的北区，西区以及南区，古奇，义军领袖，和戴万山恰好就分别在这三个不同的区域。

不过，就在他们侵入东区的时候，那里的狱卒便拉响了用金属丝牵引的警备钟，整个天牢，已有反应。

“有人从东部入侵！”

“关闭本区所有出入口，严防死守！”

南区的一队狱卒，以最快速度来到南区的栅栏门处，打算落下铁索，封锁本区。

但最近的那名狱卒才刚刚摸到机关，一柄钢刀凌空飞来，唰啦一下砍断他的手臂，鲜血飞扬，狱卒惨呼倒地。

“不愧是陈叔。”

戴月向着身旁的中年人赞叹一声，这位陈姓中年从前乃是戴万山麾下一校尉，自从被连坐革职后已经家境衰败，如今孑然一人，当初母亲找到他时，他毅然参与到营救戴万山的行动中来。其余几人，也情况类似。他们一生献于戎马军旅，都是渡过了二十年前与皇天教起义大战的劳苦功高之人，但一朝坐罪，依然沦落至斯。

其余人则迅速奔向前方，几下砍杀了其余狱卒，冲往南区内部。众人刚往里走了几十步，迎面又冲来一队狱卒，却比刚刚那队精良许多，其中有两名修出精深内功的二流高手，甫一交锋就伤到了几名戴万山旧日麾下，还是风麒麟掣剑出阵，才勉力将他们解决掉。张清松虽然一同行动，面对这些人却并不出手，只跟在戴月身边，依照他的说法，是他的武功路数被归义司的人认识，不想暴露。

一众人来到南区深处，这时不仅是狱卒被惊动，里面的犯人们也纷纷惊醒，见到有人劫狱，纷纷大喊：“英雄救我！”“把我们放出去！”“来把门打开，我帮你们带路，跟你们一起杀出去！”不过这天牢建设牢固，牢房栅栏与锁链锁头均为韧铁所铸，门锁也不由这些狱卒管理，几名老将也想放人增加混乱，刀劈栅栏，却只爆出火花，遂放弃，一路往深寻找戴万山去了。

走了百步，众人终于在一处牢房找到了戴万山。只见他并未像大多囚犯一样披头散发模样潦草，而是将头发梳在脑后，白色囚衣虽然脏污但整理得在身上很妥帖，脸上手上也没任何污垢，正扶着栏杆向外望来。戴万山一看到来人便已认出他们，登时眼眶泛红，喉头动了，吞了几个字才道：“你们，你们怎么……”这时一部分支援来的狱卒与天牢外守军已经赶到此处，风麒麟与黄须老将等人顾不上与戴万山说话就回身拼杀过去。

“爹，我来救你！”

戴月从背后包袱中掏出一把剪铁钳，咬着牙憋红了脸去剪牢房锁链，那锁链岿然不动。

于是一旁的张清松接过剪铁钳，运起内力灌注双手，只听“咯嘣”一声，锁链应声而断，随后扯开牢门，那失散已久的父女终于团聚，含泪抱在一起。

“快走！不要拖到归义司的主力赶过来！”

张清松催促道。

他虽是被迫参与劫狱行动，却比谁都希望这次劫狱完全成功，一旦有人被抓住，就有可能供出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前程，就会一夕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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