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鲜食馆 第十六章

仅用半日就租好了宅子，剩下的半日她也没含糊，当即就买了个铜盆回来，找了块抹布，打水准备把这屋子给全部清理一遍儿。

过程嘛，不必赘述，反正一个人打扫确实挺累的，不过她乐在其中。

这就是她日后的居所了，还承载着她的未来，不可谓不用心。

就这样一直打扫到夜里，苏果儿才回国公府，简单的洗洗就要睡下了，想着明日要给老夫人告个别去，要早起一会儿，顺道再给老夫人做道膳食，感谢一下老夫人对她的照顾。

然后…………她就该离开国公府了。

“今儿个怎的回来的这么晚？”说这话的是翠萍，绿裙子绿袄，袄上还围着一圈儿毛领子，是苏果儿在这国公府里顶顶好的一个朋友，在国公府二夫人的院子里做事，这不，前些时候随二夫人到郊外的护国寺上香去了，今儿才回来，一回来就迎上来问问情况。

问的自然是掏心窝子的话。

“我这一回来就听到你要走了，把我给吓了一大跳。”翠萍说。

苏果儿笑了笑：“原本打算一早就告诉你呢，但这不几天没见了吗，没机会和你说话，所以就耽搁了，不过我现在就告诉你，免得你赖上我”

翠萍颦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开玩笑？”她有些恼。

“我记得我随夫人去护国寺前两天你还和我说过，说想应了老夫人说的话，怎的我走了这才不过几天你就变了主意？”

苏果儿笑了笑，未言其他，只说道：“我是打算出府去了，已经定好了，明日就走”

翠萍：“哎呦喂，你这也太突然了，果儿，你是一点准备都没留给我呀，你要是走了…………”她仰着声音，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苏果儿赶紧上去捂住了她的嘴：“你别难过，我只是出府去，又不是要到其它地方去，左右我又不离开这汴京城，要你掉这两滴猫泪？”她嗔道。

翠萍：“好啊，我在这里为你伤心，你却这般挪与我？那还有什么情分可言？罢了，罢了，散了，散了，咱们今日便散了吧？我也用不着你…………”

说着一甩胳膊就要走，却被苏果儿一把拉住了袖子，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布兜里掏出一块花生酥来。

香的很。

引的翠萍停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块花生酥。

苏果儿：“京记坊里买的，最后一炉花生酥，我给你留了一块，尝尝？”

翠萍这才罢休，伸手捏住那块花生酥往嘴里送，不过也不忘记翻苏果儿一眼。

末了吃罢了，她拿娟子擦擦手，拉着苏果儿一同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果儿，你可真的想清楚前路了？”

“不是我说假话，这外头怎么着也比不过国公府里好，虽然挣不了很多银子吧，但总归足够稳定，当年我母亲还是用尽了手段才让人牙子把我送进这国公府里当丫鬟，我们村上有十几个丫头想进来都还进不来呢！”

“你说说你这，眼看着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哪里又能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我都为你感到可惜。”翠萍如是说道。

果儿长得比一般人好看，连她看着都喜欢，又是个良民在国公府里长大的，身份样貌都在这儿，日后便是给老爷少爷们做个侍妾，那也算的上改变命运了。

更遑论这可是老夫人亲自开的口，把她许给裴世子。

这是多少小丫鬟都羡慕不来的事情，结果人家说不要就不要了，如今还要出府去。

一个姑娘家家的，又能去哪儿？

她都为她感到担忧。

翠萍还想再劝劝她：“一个姑娘家能给世子爷做妾，哪怕是通房，果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像我们这样贫民出身的女娃，落在外面，历经各种天灾能活下来都算幸运的。

更别提改变命数了，你这若是跟了世子爷，别说你了，日后你的娃娃们也能跟着享福，国公府的庶子日后分得的家产都够他们几辈子嚼用，若是再得国公府提携，混个闲散的官职，果儿，你比我聪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从良民到混的个一官半职，这中间有着不可逾越的沟壑，想要达到需要几辈子人的努力，你这一走了，一切就都要从头开始了，你真的要放弃？”

苏果儿不比她，她是被老夫人看上的人，将来是要许给世子爷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国公府里的小丫鬟，哪个不想飞上枝头跟着世子爷的？哪怕是没有名分，那样风光齐月的一个人，便是能睡上一觉也是好的，可惜世子平日里洁身自好，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又问这府里的嬷嬷妈妈们哪个不想把自己女儿送过去给世子爷做妾的？不说女儿享不享福，就是全家跟着飞黄腾达那也指日可待。

在她看来，苏果儿办了件蠢事，是以她是真的想再劝劝她。

苏果儿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握着翠萍的手说了一句：“我意已决，你就莫要再劝我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翠萍眼含哀怨，看着苏果儿那是满眼的不舍，末了，知道自己再也劝不住她，她只得作罢，叹了一口气后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留在汴京嫁人生子？那和许给世子有什么区别？”

苏果儿拉着她的手慢慢道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姑娘家也有不一样的活儿法？”

这话说的翠萍一脸的茫然：“我娘说过，进世家贵族里世世代代做丫鬟便是我们姑娘家最好的出路”

苏果儿：“不……，那是从前，可如今这世道……不一样了。”

翠萍：“哪里不一样？”

苏果儿：“我们往日休息到外面游玩的时候，是不是看到街边有许多小娘子自己推着车做货郎的？还有咱们经常去的那个小茶馆里有个叫周娘子的，做的一手的好菜，被人称颂为周厨娘，还有如意坊最出名的调香娘子，京染坊里的吴师傅，哪个不是女娘子能干的？且干的都不比男人要差”

“这便是我们女子不一样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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